斐守岁:……
要不是陆观道头上没有耳朵,身后没有尾巴。不然眼下他的心情飞旋起来,就怕把尾巴骨摇断了才愿停。
“这算什么?”花海里的真心,胆怯地问。
算什么?
斐守岁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
陆观道的手抓得很紧,生怕斐守岁跑了般,“就是‘真人’,什么是……是有我,才算得上?”
花海就要夺眶而出。
斐守岁微微往后仰,生怕那花的热烈让他沾染了生机。但是再怎么后退,他也逃不开陆观道的幻境。他的手正在陆观道手中,他又坐在陆观道面前。
这便是不得不回答,如何打岔都显得刻意。
斐守岁想着想着。
陆观道兴奋的耳朵慢慢垂摆。
“你不愿说?”陆观道。
斐守岁挑了挑眉,心中措辞被他推翻,他道:“你没听出来?”
“听?”
“唉,”斐守岁逃不了,干脆直面内心,“你是真蠢,还是装蠢?”
斐守岁的靠近,又让陆观道看到了眼眸。
唇瓣,与锁骨。
唇瓣……
陆观道吞下口水,他记得,他好像刚刚干了什么?好像是“大逆不道”之事。换作以前,斐守岁决然不会让他这么做……
于是。
陆观道默默地低下了头,很刻意,很心虚地说:“只是、只是你……”
但他忘了,耳垂不会说谎。
斐守岁也并非眼拙之人。
“嗯,你说,幻境消散之前我都在。”
“不是!”陆观道倏地反应过来,“不是我在问你,怎么又……”
斐守岁的笑意闯入陆观道的心识。
陆观道又停了问题,仿佛于他而言,这样看着也是一件好事。
看着吧。
时光最好停留在此刻。
“不是有答案了。”斐守岁见陆观道没有回答,只好由他牵引着绳索。
再说一遍。
“早就有答案了,你在慌张了什么?”
“答案?”
果然。
花海涌出来。
在瞳仁的地方,拥挤了视线,一束又一束地窜出。
陆观道仿佛被话镇压,久久不见声响。
斐守岁复又问他,带着些戏谑:“还需要,再吻一遍吗?”
“……唉?”陆观道呆愣着表情,“你、你说什么?”
“我说,”斐守岁另一只手按住陆观道的衣襟,挑逗小狗般,“你若不知晓答案,我可以再吻你一遍。”
就当是同辉宝鉴的真言。
斐守岁说着说着,也红了耳垂。索性长发垂摆,乌黑将他的初次掩盖,只留下陆观道一人的兵荒马乱。
两人相视。
那一束束花,开了又开,就在斐守岁眼中,开成了盛夏最热烈的爱意。不过爱意总难以表达,就连最该开口的那人,都傻在原地。
语无伦次,慌张不停。
陆观道咽了咽,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说……?”
“嗯。”
“刚才……”
“怎么?”
“我还以为是你……”
“嗯?”斐守岁不解地歪头,“我怎的了?”
陆观道忽然红了眼眶,花儿就在泪珠里灌满水分,他说,说了一句格外奇怪与心酸的话:“我以为是宝鉴、宝鉴做的‘坏事’……”
“……”倒不至于。
斐守岁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他干脆将人拉到身边,用指腹划开花瓣下的泪珠。
细心着说:“我很好奇,你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是。
这个斐守岁看不透的心,目前只有荒原与花海。那除了这些?陆观道还藏了什么,是斐守岁不知晓的。
斐守岁又道:“可别只会哭。”
“我……”
陆观道静默片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反手拉住斐守岁。
花瓣上的泪水就顺着动作落在斐守岁的眼睫下。
些许。
一两点。
斐守岁眨眨眼,是陆观道突然的欺身而上,还有凑近了仍旧的小心翼翼。
笑一声:“做什么。”
那身上的,早组织不了美言的,说得磕磕绊绊:“我、我……”
“嗯?”
于是。
陆观道一咬牙,费了半天牛劲道出一句:“我想凑近看看你。”
“哦,”斐守岁也随之靠近,在陆观道耳边,“你就不怕天庭的仙官,正在看宝鉴里的事情吗?”
“?!”
陆观道倏地坐直身子。
斐守岁还懒散地倚在浑黑里。
“你!”陆观道恍然,“这里是我的幻境,宝鉴看不到。”
斐守岁颔首。
“那你说这些?”
“看你反应。”
“……”
陆观道忽然就不哭了,看着斐守岁。
花儿却还开在斐守岁眼前,甚至开得更加艳丽,更加夸张。是竭尽全力地盛放,只为徒这一朝一夕。
陆观道说:“那我,你满意吗?”
沉默。
斐守岁没有立即答话。
陆观道便又问:“我是否合你心意?”
此话落,斐守岁便见花朵在微风里作怪似的抖擞,他在拼尽全力吸引什么。
看到这一幕滑稽。
斐守岁回了话,简简单单地回应:“我不瞎。”
“是说……?”
“啧,”斐守岁咋舌一声,一把抓过陆观道的衣襟,两人鼻尖贴着鼻尖,“蠢货!”
嗔怒之后。
是舌尖交缠。
斐守岁率先放下了旗帜,他赤脚提袍,跑向了花海。
他骂一句:蠢人,是不长嘴巴,还是瞎了眼睛!
谁知。
那个又聋又瞎的,跑得比他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