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扁舟:“他知道吗?”
“猜到了。”
“猜?大人,你在说什么?”陆观道。
身躯:“没说什么。”
顾扁舟笑眯眯地看着身躯,身躯回他一个白眼。
“不过也是可惜了,”这回是传音,顾扁舟背过身子,“这红线千辛万苦地牵上,如今又要分隔两地,望穿秋水。”
身躯冷着脸。
“也罢也罢,有缘自会相见。”
顾扁舟执剑,俯瞰因巨响缩在地上的白狐狸,他讽道:“青丘的狐妖,何时这般胆怯了?”
“我!”
花越青抱着头猛地抬起,但余震刺激,他只好再一次压住狐狸耳朵,“你身上又没有锁链!”
黑乌鸦也敛了翅膀,默不吭声。
“时候也差不多了,请吧。”
“……”
花越青哆哆嗦嗦地站起。
可叹此时,牢房又是一阵响动,伴随着锁链碰撞石壁之声。那只白狐狸立马变回原形,是小小一白团子,躲在黑乌鸦脚边瑟瑟发抖。
黑乌鸦:“?”
花越青怕得滴下泪珠:“狗娘养的……”
身躯也因动静受到影响,他咬牙,心里头啐一口:“见素,这是你搞出来的动静?”
“我?”顾扁舟紧了衣袖,“不是。”
“什么?”
绯红衣裳回过头。
两人相视,心有灵犀。
身躯传音:“仙界没告知你?”
“并无。”
“那看来……”
“呵,那群老狐狸。”
“你也被骗了。”身躯。
“被骗又能如何,”绯红手中长剑一亮,他将目光落在镇妖塔大门上,“还不是苦哈哈地卖命。”
“哼。”轻声。
身躯跟着顾扁舟,执剑看向大门。
一旁的黑乌鸦见状,察觉不对,她悄悄地把花越青提溜起来,小声但又让斐顾两人听到:“做好扒皮抽筋的准备。”
“哈?”
话落。
巨响再次袭击。
顾扁舟倏地幻出阵法,将他与身后三妖包裹。
好笑那白狐狸刚变成人形,复又缩了回去。
一只炸开的白色毛线团子,打颤道:“大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
“闭嘴!”顾扁舟板着脸,“接下来的好戏,你们几个都不许出声!”
听罢。
黑乌鸦立马捂住花越青的狐狸嘴巴。
花越青:“#*@#%……”
狐狸的尾巴垂下,垮起个臭脸。
“知道了。”闷声。
狐狸话后。
一阵青烟从镇妖塔大门处喷涌。
烟雾滚滚,缭绕之下,是伸出雾外的一只只玉手。
玉手戴着五光十色的镯子,祂们拍散大雾,合拢雾中水汽,将镯子的光彩落满地上斩首的妖尸。
缓缓。
青烟与手,缓缓笼罩镇妖塔这方寸之地。
好似在镯子的光亮里,妖尸也有了温度。
那手儿的眼中没有高低贵贱,祂们在地上攀爬,黏住了尸首,带着一路血红的手掌印。
叮铃。
叮铃铃。
镯子碰撞,像极阴曹地府催命的铜铃。
花越青见状,狐狸毛一根根拔起。
顾扁舟冷笑一声:“何须劳烦您大驾光临。”
何人?
斐守岁想看清雾气与玉手后的神明,是否与他心中的设想一致。
可,就在此时,他双目一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斐守岁:……
听那绯红:“这种脏活不劳您动手,让小仙处理便好。也不知是哪个仙娥在您耳边嚼舌根子,让您担忧起这腌臜之地。”
神明不语。
亦或者是,同辉宝鉴的幻术让斐守岁听不清神的语言。
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手在移动?
酷似蜘蛛脚的玉手,又站在哪具妖尸上。
斐守岁看不清,耳识却有花越青的心声。
还没被磨平棱角的白狐狸,颤巍巍道:“虽早知那两位的身份不同寻常,但这也……”
蛇尾女娲?
“真是开了眼了,为的个妖怪踏足这般地方……”
声音开始模糊,亦近亦远。
斐守岁侧耳,试图听得清明些,但花越青越说越胆怯,最后只剩狐狸嘤嘤的低鸣。
在怕什么?
为何白狐狸都怕成这样了,身躯没有一点反应?
这时。
顾扁舟的传音落在斐守岁耳中:“径缘,这位大人最独特之处,就是祂的术法。与你一宗,乃幻术,能让入幻者看到心底害怕的人物。”
“嗯。”
“你不怕?”顾扁舟笑着,“要不猜猜,我看到了谁。”
“是……谁?”
“自然是人形豹尾,虎齿蓬发似戴胜的那位。”
这?
斐守岁想起先前翻阅的古籍,就是顾扁舟唤名“西山居士”时,在文中摘录的一段:“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居于昆仑……”
顾扁舟见到的是西王母?
他怎会害怕?
等等,莫不是解十青,与解家人有关?还是解十青的胞弟花越青?
猜不透缘由。
顾扁舟又传音:“前些时日,她老人家说要收只坐骑,便看上了青丘的狐族,那会儿我提了一句‘不成’,就被记挂到现在。”
斐守岁:……原来如此。
但千年之后,青丘的狐还是成了神的座下。
顾扁舟:“你看到了什么?”
“我?”
斐守岁:我什么都看不到。
却听一旁的花越青低低的喉音:“瑶池金母……”
也是同一位人物。
那黑乌鸦?
黑乌鸦一点声儿都没有,静得好似查无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