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陆观道回了一口唾沫星子,“年纪大了,脸皮也这样厚!”
谢义山:“不是,陆澹怎么也开始乱说了?”
看火莲林下。
陆观道捂着伤口,拼命跑到碎镜之旁,他也不顾碎镜锋利,随手抓起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就冲着烛九阴。
镜面反射莲花大火,好似有无数个没头的鬼魂挤在镜子里,悲号。
烛九阴伸手遮挡碎镜亮光,他轻笑道:“你是打算用这小小镜子,灼烧我的眼睛?”
陆观道并未回答烛九阴,只见他忍痛举起镜片,对准了烛九阴,大声一句:“永冬角声,落荷垂夏。秋来执笔,燕弃归春。”
“?”
“青龙之尾,白虎之须。坠青蕴墨,留白添翼。”
“你念的什么孩童诗?”
“玄武之颈,朱雀之羽。抹玄藏林,活红生风。”
陆观道抬起双眸,一滴补天血从衣襟落地,他凝眉肃穆:“二十八星宿,六十四尘土,列我身旁,现宇宙洪荒,绘天地玄黄!”
话音刚落。
一阵湿冷的雾气从碎镜里涌出。
而外头传来众神低语。
说:“四象这是凑的哪门子热闹?”
“你还不知道吗?不就是为了……”
“哎哟哟,这样有损仙职。失了威严,如何受人敬仰?且,要是被紫薇大帝知晓……”
“你是觉得星官出面,紫薇大帝会不知?”
白虎抱胸说完,正欲走出棉云,孟章拉住了他。
青龙摇了摇头,只道:“我来露面,你替我护好谢家小子。”
第239章 拆戏
“这本就是我的恶果,你不必再陷进去。”
“可是!”
白虎还未拦下青龙,谢义山就拽住了青龙衣摆。
谢义山只道:“那我也该为了陆澹与斐径缘出面!”
“你更不必。”
“为何?”
“你以为那群仙官没发现你吗?”
话落。
孟章甩袖,抬脚踏出棉云之外。
谢义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白虎:“神君大人,方才所言……?”
“……”
“什么叫‘没发现’?”
“你要知道,解竹元可是他们口中的赤龙余孽,”白虎皱眉,“而你身上带着赤龙一族的血脉,自然是需要提防的。”
谢义山咽了咽:“那么如此说来……”
“你一进天庭就被盯上了,”白虎看了眼手上思安,“都说唱戏,也不知谁成了角儿,谁又是看客。”
……
与此同时。
同辉宝鉴里,陆观道身侧唤出一个个眉目庄严的星官。
里面便有那位昴日星君。
陆观道于众星之中站立,他捂着伤口:“烛九阴,别再做缩头乌龟了!”
“嗯哼?”烛九阴撇下蛇剑上的血,“我要是个缩头乌龟,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披着袈裟砍妖?”
视线扫去。
看那一动不动的星宿。
烛九阴冷笑道:“你就算学会了咒念又如何,他们只听自己主子的,可不把你当老大。”
确实。
二十八星宿虽然站在陆观道身旁,但什么动静都没有做出。而那昴日星君,更是像一只木塑的大公鸡,扭着头,凝视陆观道。
陆观道沉默。
大公鸡还在看。
盯。
盯——
陆观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只想:为何昴日星君一直在看着我?难不成是蝎子精那会儿,我失手拔掉他一根屁股毛的原因?
昴日星君:……
陆观道:那时候打得一团乱麻……
昴日星君清了清嗓子,传音道:“补天石,一切照常。”
陆观道浑身一颤,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成,颇有种贼没做成,反被先抓的感觉。
旁边。
烛九阴挑了挑眉:“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昴日星君扭过头,一双有神的眼睛,看到被烛九阴附身的斐守岁:“别来无恙,烛龙大人。”
烛九阴:“呵。”
陆观道:呵什么?
星君站到陆观道身前,好似大公鸡护崽,还顺带扇了扇翅膀。
烛九阴抱胸耻笑:“你们被唤于同辉宝鉴,一是有四象同意,二是过了月上君这一关。那让我猜猜如此举动,外头的老神仙会怎么想?说你们做星宿的与牵红线的沆瀣一气?还是说你们将他们当猴儿耍?”
话本里没有这段话。
“亦或者猜想我到同辉宝鉴的原因,究竟是不满守牢,或……另有所图?”
众神皆默。
烛九阴的手勾住鲜红的袈裟扣子,他微微仰头,戏谑道:“万事没有健全,你们想要的好戏被我拆了,可还开心?”
已经走到月上君身边的孟章,看向棉云之后,向来过身不沾叶的众神。
群山不语。
神明垂泪。
里头的烛九阴却看不到孟章与月上君,他望着碎了一地的镜子,那镜子里头仿佛有一个个神的眼睛。
哪管什么仙阶,哪管什么仙龄,皆是藏下了风霜的眼睛,所见不过虚无。
烛九阴见此:“哼,诸位,这场戏好看吗?”
红色袈裟如花蕊,随着热风摇曳。
众神看着烛九阴,不,应该是斐守岁的脸,烛九阴的眼睛。他们看到那本该顺从的脸面,没了额前碎发的自谦,那样仰着头。
竟也并不突兀。
可是烛九阴还是解不开袈裟。
来自地狱的诅咒,犹如死在火海的魂灵,永生永世附着于他的傲慢。
烛九阴啐了口:“我不会败的。”
孟章站在同辉宝鉴一侧,他的手融入了宝鉴之中,回应烛九阴千万年来的自负:“你会后悔的,为你之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