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粒粒有些不好意思,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胡亚玲敲瞭敲门,然后拉开,屋裡传出收音机的评书声,吱呀吱呀地带瞭些苍老的韵味儿。
屋裡有几个人,正在忙忙碌碌,一个年纪大的奶奶,戴瞭副眼镜,脖子上还挂瞭个佈尺,低头从眼镜滑下的缝隙看瞭胡亚玲一眼,
“小胡来瞭?”
胡亚玲笑著把手裡的点心放到门口的桌子上,
“萍婶儿,又来麻烦你瞭。”
老太太看瞭眼胡亚玲,又看金粒粒,
“都做?”
“是呢,要不怎么说麻烦您呢,我们娘俩都要做过年衣服!”
老太太点点头,去扒拉瞭下桌子上放的一摞单子,指著最年轻的那个姑娘说:
“丫儿,去跟你姥爷说,让他再甭放人进来瞭,做不完瞭。”
“好嘞!”
姑娘应声而去,接著就听到刚刚老头儿的声音,
“赶快把门锁上,我早就说不放人瞭,你姥姥非说还有人没来呢!这傢伙给我累的!”
胡亚玲有些不好意思,
“萍婶儿,今年我又来晚瞭,年年让您等。”
老太太面相挺严肃,说话倒是挺温和,
“不妨事,你忙,我知道。”
屋裡一直在剪佈料的中年妇女笑著道,
“我妈每年都说,等胡大姐什么时候来瞭,就是该关门的时候瞭。”
老太太哼瞭一声,“不到年根底下不著急!”
给胡亚玲造瞭个大红脸儿。
“行瞭,看看吧,做个什么样式的。”
老太太又一掀帘子,墙上挂著的满满当当的衣裳露瞭出来。
金粒粒忍不住哇瞭一声,都好漂亮!
各式各样的大衣、裙子,什么款式都有,而且一看,做工就很精细。
“做大衣吧,过年的时候穿著走亲戚!”
胡亚玲说。
“成,挑料子吧!”
老太太倒是嘎巴溜溜脆,又拉开瞭另一面墙上的帘子,竟然盖著的是各种各样的佈料,满满地堆瞭好几层架子。
怪不得这屋裡的格局有些奇怪,明明好像是挺大的屋子,但总显得逼仄,原来是用帘子挡住瞭架子,占瞭一大部分空间。
胡亚玲和金粒粒看著这么多料子花瞭眼,这也看不懂呀!
老太太直接拿出一批黑呢的佈头给胡亚玲比瞭比,
“你就做这黑色的吧,给你做成现在流行的中山装领的大衣,你出去开会、讲话都穿得,显气势!”
到瞭这儿瞭,胡亚玲就是任摆佈的主儿,不管人说啥,她都一个劲儿的好好。
一是因为自己确实不是内行,二来萍婶儿太内行瞭,你要是不听她的,就等著后悔吧!
萍婶儿在个小本子上刷刷刷地写瞭几行字,再拉胡亚玲过去迅速地量瞭胸围、肩宽、腰围,然后又是刷刷刷写瞭几个数字,就把纸撕下来放到她那一摞单子上面瞭。
胡亚玲这就算是完事瞭,总共没用上五分钟。
到金粒粒瞭,萍婶儿先是上下打量瞭她一下,没像对胡亚玲那样著急动手,而是蛮有耐心地冲著金粒粒,
“丫儿,想做个什么样式的大衣?”
金粒粒来之前没什么想法,因为总感觉这是那种老裁缝铺。
可刚刚她看到墙上挂著的成衣以后,真的是来兴趣瞭。
这儿更像是个私人订制的高级服装店,量体裁衣,一人一制,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提点自己的想法?
“奶奶好,我也想做个呢大衣,款式嘛,”金粒粒瞅瞭瞅墙上挂著的一件大衣,
“比这个短一些,因为我个子不高,腰线往上提一下,显得比例好。最好下半部分再多掐几道褶儿,这样视觉效果上能更协调些...”
看到桌子上放著纸,金粒粒干脆拿瞭笔刷刷画瞭起来,几个线条就勾画出一个人影,再刷刷几道线,衣服的轮廓就出来瞭。
老太太眼睛亮瞭,她看出这丫头和小胡不一样,小胡是不怎么在乎穿的,给她一件就行。
这姑娘漂亮,看穿衣打扮明显是有自己的想法,还很有章法,对这样的人倒是不著急定款式,要先听听她的想法。
没想到人傢是个内行,拿笔刷刷刷,一个设计草图就出来瞭。
这种图她还是在她妈妈留下来的设计本上看到过,她妈妈当初可是去过港市那边学过的,据说港市那边的外国老师,就是这么教设计的。
老太太有些惊喜,“姑娘是同行?”
金粒粒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外行!”
胡亚玲笑著接瞭一句,“孩子稍微会画点画儿。”
怪不得!
老太太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拿著金粒粒画的设计图爱不释手。
“姑娘不想学做衣服?”
虽然她从不收徒,他们一脉也隻传自己傢人。
但这么有天份...不收真的可惜瞭!
金粒粒想瞭想,“谢谢您瞭,我暂时没这个想法。”
她原来倒是对服装设计有些兴趣,还选修瞭学校的服装设计选修课,但要是以这个为职业嘛,她还真没想过。
老太太有些失望,“你什么时候想学都随时过来,这时候,你想好好画画不容易,但是做衣服嘛,可是能让你好好画。”
如果没有画画的机会,这倒真是曲线救国的一种方式!
但金粒粒知道历史,知道一切正向好发展,所以她倒是不著急曲线救国。
但老太太的好意不能拂,金粒粒笑著道,“知道瞭奶奶,等我想学的时候一定老找您!”
老太太这才高兴瞭,拿著金粒粒画的图纸跟她研究,
“这块儿加个腰带,领子做立领,干净立正,也能让下边更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