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临溪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往最中立的位置挪瞭几步。
原地立正站好,生怕男主看出什么不妥,直接把她归入瞭反派阵营。
一旁蹲著的浮云见瞭鹿临溪,瞬间开心地跳瞭过来。
浮云:“小溪!”
鹿临溪压低声音:“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吭跟著别人跑瞭!”
浮云眨瞭眨无辜的双眼:“我不知道啊,我就发瞭会儿呆,一扭头你们就都不见瞭!”
“你们不见瞭,这宅子那么大,有那么多人,万一谁把我抓去炖瞭怎么办!”她说著,回头看瞭一眼沉遗墨,“我当时特别怕,见他不像是会杀鹅的样子,就追著他去瞭。”
“后来呢?”鹿临溪好奇八卦。
“他虽然听不懂我说话,但是挺照顾我的,还喂我吃瞭好吃的……”浮云说著,傻乎乎地笑瞭,“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相处的人类,说话温柔,生得也很俊朗……”
“哇哦。”
瞧这一副沦陷瞭的鹅样,不愧是甘愿从天上追到地上的痴情人儿。
两隻大鹅刚一见面就在边上嘎个不停。
沉遗墨一介凡人,想听也听不懂,一时隻能望著谢无舟,说出瞭心中的疑惑。
“谢兄,我这阵法似是被人动过。”
“十分抱歉,这阵法变动,确是在下所为。”
鹿临溪诧异地张开瞭嘴巴。
这竟然是可以承认的吗?
如此光明正大,看来谢无舟虽在阵法上动瞭手脚,但确实不是什么破坏性极大的改动?
“在下见沉兄阵法精妙,可将鬼邪困而不杀,全然不需旁人画蛇添足。”谢无舟话到此处,略一欠身,神色忽然严肃瞭几分,“可在下总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沉兄并未佈下杀阵,想来也该对此有所察觉。因仇怨而不入轮回者,未必留有多少理智,若隻将其困住,恐难问出其中真相,或许换个法子会更奏效……”
沉遗墨微微蹙眉,无声点瞭点头。
谢无舟见状,将话继续说瞭下去:“方才四处都没寻见沉兄,眼见天色渐沉,怕那魇鬼即将出没,这才擅自动瞭这院中阵法,还望沉兄莫要责怪。”
鹿临溪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
她竟然从这段话中听出瞭“谦逊”的感觉,要不是她对谢无舟知根知底,怕也要为这正义又谦和的表象所惑瞭。
这大魔头真不愧是《入魔》第一演技派,生在这个世界著实是委屈他瞭,但凡去到她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铁定是个顶流影帝!
沉遗墨:“此邪为魇鬼,在下佈阵之时阻瞭她入梦与撤离之路,谢兄此刻将阵脚逆瞭三处,莫不是要……”
“入她之梦。”谢无舟淡淡应道。
“这……是否太过凶险?”沉遗墨不禁犹疑,“他人之梦,易进难出,入梦者若于他人梦中身死,必定魂散……”
“所以外头需要人守著,阵心若有异动,随时破阵救人。”
沉遗墨思虑片刻,抬眼说道:“那入梦之事,交由我吧。”
鹿临溪不由摇瞭摇头。
男主啊男主,什么危险的事都抢著做,难怪反派坑你跟玩儿似的。
谢无舟的目光自连连摇头的大鹅身上扫过,一时哑然失笑:“还是我去吧,不然我傢这鹅又要看不起人瞭。”
这话说的……
别搞得跟你养瞭我多久似的。
鹿临溪拍拍翅膀,小“哼”瞭一声,扭头望向别处。
沉遗墨闻言,倒也没再争著犯险,隻是好奇问瞭一句:“这两隻大鹅是妖族吧?谢兄将她们带在身旁,可是结过主仆契,收做瞭灵宠?”
“两隻小妖,性子纯善,我能听懂她们说话,她们便一直跟著我。”谢无舟说著,摸瞭摸鹿临溪的脑袋,见其扭头就跑,也不觉尴尬,隻笑著将话继续说瞭下去,“这天地广阔,将来若是她们有别的去处瞭,我也不会拦著。我与她们之间并未结契,说不上灵宠,算是朋友吧。”
沉遗墨听罢,竟也难得笑瞭。
他下意识看向浮云,浮云也冲他歪瞭歪脑袋。
沉遗墨:“确实很有灵性,谢兄倒是随心随性,连朋友都交得如此不拘一格。”
两人的谈话至此结束。
在入夜之前,大傢都选择瞭回屋休息。
浮云这次没有跟错人,但眼裡多瞭几分魂不守舍的呆滞,显然跟著沉遗墨玩瞭一下午,心都野瞭不少。
心野瞭好啊,女主的心这么早就野瞭,反派肯定没啥机会PUA她瞭。
鹿临溪不禁开始认真思考,她和浮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顺理成章的被男主带走。
她卧在门边想瞭很久,奈何脑袋空空,没能想出半点头绪。
窗外夜色渐渐深瞭。
那一缕缕如烟般的怨气似是在不知不觉间浓瞭不少。
鹿临溪仰头望著天边那轮将满未满的月,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缓缓绷紧瞭她心底的某根弦。
谢无舟答应她的事,真能做得到吗?
在那大魔头的眼裡,她连个仙婢都不配当,他真的会在意对她的承诺吗?
鹿临溪不自觉扭头朝谢无舟看瞭一眼。
他侧坐在窗边,单手扶额,闭目养神。
窗扇向下半敞著,漏遮瞭些许月光,恰落上那无比精致的脸庞,淡瞭几分妖冶,添瞭几分静谧。
鹿临溪不由看得出神,谢无舟却是忽然睁开瞭眼。
那双深邃而又寒凉的眸子就这么默默地望著她,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鹿临溪眨瞭眨眼,收回目光,将脖子探出门外,假装四处看风景。
下一秒,她听见瞭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