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间有虫鸣声,踩上一脚便隻剩下沙沙声。
“公子,你今日怎么喝这么多。”小厮扶著半醉半醒的许慎宁,被酒气熏得忍不住发问。
“好友相送,我必须喝!”
许慎宁笑呵呵的,过两日就回去京城瞭,终于不用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著瞭。他高兴啊,自然是要喝上几杯助助兴的。
“公子,您这样要是给夫人发现瞭,小的又少不瞭给月衣一顿打。”每次公子闯祸,罚的都是他们这些下人,月衣的棍子,现在想想还肉疼。
“怎么,你不乐意?”许慎宁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盯著小厮看。
小厮瞬间不寒而栗,连忙找补,“能给公子定罪那是小的荣幸,谁不知道公子是为瞭的官老爷,就公子的学识,定是榜上有名!”
许慎宁乐呵一声,拍瞭小厮的脑袋,“知道就好,日后小爷飞黄腾达,你们这些奴婢都能捞著好,知不知道。”
小厮陪著笑脸,说著口是心非的话哄这位爷回去。
送人送到瞭门口,小厮总算是松口气,这尊佛总算脱手瞭。
安顿好二公子后,小厮揉揉手臂也该回去休息瞭。谁知他前脚刚走,那个醉鬼后脚就从屋裡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在长廊上,冲著路上花草傻笑。
“爷要回去瞭,你们日后再也见不到小爷我瞭。”
不远处,花丛间好似有一人,手裡拿著小锄头在那凿土。
“你在那做什么呢。”
许慎宁凑上前,站不住的他扶著一旁的柱子,问道。
许元熵牵著嘴角,侧过半身去看他,幽幽开口,“二哥哥觉得我在做什么。”
都忘瞭
“什么二哥哥,你这奴婢好好叫人。”
许慎宁眼前天旋地转,没看清楚这姑娘是谁院子裡的奴婢,凑近些看看……
“许,许元熵?!”
他顿时大惊失色,酒醒瞭个大概,定定看著许元熵像见瞭鬼一般。
“二哥哥小心些,别摔瞭。”许元熵扶住摇摇欲坠的许慎宁,关切至极。
“……你是人是鬼。”许慎宁半晌才开口,被扶著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见兄如此,许元熵心中畅快,这便是平日耀武扬威使唤自己的二哥,手脚瘫软如泥神色惊中带怕。
“二哥,何出此言?”许元熵故作不懂,轻轻歪瞭脑袋一副无知模样。
“那就是我在做梦?”许慎宁推开许元熵,自顾自坐到台阶上,垂著脑袋眼看地面。
“二哥哥,你还没说为何会将我作鬼呢。”许元熵追问著不给许慎宁喘息,手裡的小锄头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光,恰好映入许慎宁的眼帘。
他这才抬头直视,慢吞吞地从口出吐出话,“你,不是死瞭吗。”
啪嗒啪嗒……
话未落,泪先流。许元熵红著眼框,委屈道“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明明先前还对我好好的。现在,竟然,竟然说出我死瞭的话。”
许慎宁彻底酒醒瞭,满脑子问号,这许元熵不太对劲。仔细看看,她不如之前瘦小,但言语之间又如出到京城那会儿。
“你……”
刚要发问,就听身后一声尖叫,二人齐齐望去。
就见二鸳一手扶著失魂的许安窈,一手提著灯笼。
“三妹妹,你怎么瞭。”许慎宁最先反应过来,箭步上前。
“她,她是四妹妹?”许安窈指著不远处的许元熵,手指似在打颤。
不等许慎宁开口,许元熵小跑上去,“三姐姐,你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吗。”
对上许元熵那双关切的眼睛,许安窈疑惑地看向许慎宁,“二哥,这是四妹妹吗。”
许元熵默默后退,面露失落,“三姐姐怎么也这样?我好不容易回来,你们怎么都变瞭。”
兄妹二人相视无话,默契地又看向奇怪的许元熵,许久许慎宁才道,“四妹妹,你回来这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祖母院裡的人都知道,隻有你们不知道。”说到后半句时,说话声低瞭几分,带瞭些委屈。
“祖母可高兴?”
许安窈站直起来,问道。
“三姐姐说的什么话,祖母自然是开心的紧。”许元熵蹙瞭蹙眉,眸中浮气不满。
“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见你回来太过欣喜罢瞭。”许安窈勉强笑起来,虽意外她还在,但脑子似乎不对劲。
“三姐姐,爹爹母亲在何处。”许元熵问。
“你瞧我这脑子,你好不容易回来自然是要去见见爹爹母亲让他们高兴高兴。”
许安窈很快就接受瞭许元熵活著的事实,神色恢複自如。
“二哥哥,你且回去换身衣裳,我带四妹妹去见爹娘。”许安窈哪裡会没有闻到许慎宁身上的酒味,这要是让母亲知道瞭,二哥非给教训一棍子。
许慎宁应瞭声好,走时又看瞭眼许元熵,眼中情绪複杂,心裡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回眸让许元熵想起那个夜晚,被她的好姐姐好哥哥丢在后边,到底是出以何种心思才下此狠手。
许元熵告诉自己别想那些,眼下需骗过他们,卧薪尝胆不可急也。
“三姐姐,还是你对我最好瞭。”
许安窈微微笑著,越发看不懂许元熵的作为瞭。难不成摔瞭脑子,将往事忘瞭个干净。
不过猜想不敢下定论,直到父母跟前,论事方知真假。
许容德才从衙门回来,进门就看见妻坐正堂,两个女儿坐在两边。
许容德跨门槛的脚有那么一刻迟疑,目光停留在许元熵身上片刻。
“爹爹。”
许元熵起身行瞭礼数,故作不见许容德眸中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