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工说的时候有点儿哽噎。
领导生病瞭,而且是癌症,相比于曾经高大,俊朗,帅气的样子,这一回聂工见到的领导,瘦的简直不成人样。
但就是这样,就算是顶著各方的压力,他依旧每天无休的工作著,带著自己千辛万苦保下来的知识分子们,一起研究如何从工业、农业、国防和科学技术方面,实现共和国的腾飞。
就这样,他还能抽出时间来照顾聂工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聂工又怎能不伤感。又怎能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拼尽全力,为共和国的腾飞添砖加瓦。
聂工在回来的火车上认真想瞭很久,觉得自己去年实在是浪费瞭很多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很好,他现在上紧瞭发条,充满瞭干劲儿。
陈丽娜脚上穿的,还是从矿区供销社买的土佈袜子,当然不适合配皮鞋。
脱瞭袜子裸脚试,实在是刚刚合她的脚掌大小。
“神瞭你,三十六寸,你怎么知道我脚掌大小的?”
“从你的体重,体脂率,以及身高比例……”
“行瞭,打住,我知道你很厉害。”
好吧,气消瞭,气顿时就散瞭,陈丽娜把皮鞋脱瞭下来,抱在怀裡,想象瞭一下,说“万一哪一天我给选成瞭三八红旗手,我就要穿著它去领奖。”
“三八红旗手年均六十岁以上,那时候你已经走不动瞭,省省吧。”
“那就等卫民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得穿著它去,我会是所有大学生的母亲裡最年青,最漂亮的。”
聂博钊心说,这公主的脑子裡除瞭出去闪瞎别的女人的眼睛,似乎就没有别的东西瞭。
陈丽娜抱著皮鞋亲够瞭,又说“今年过年呀,咱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院子后面我姐夫给咱挖瞭个地窖,裡面有水果,今年农场裡种的梨和苹果,以及好几种瓜,还有洋葱西红柿。
不过孩子们并不知道,因为我怕他们传出去,叫基地别的人傢知道瞭,影响不好,你去跟他们谈谈,让他们吃归吃,不能说出去。”
“这不等于让他们撒谎?”
“聂工,如果组织和个人不能兼顾,我没有你那么高的情操,会抛弃个人而选择组织,当然,在极其艰苦困难的情况下,我也会选择独善其身,而不是达济天下。所以,农场在上缴物资的时候,我选择留瞭一批,以供农场老教授们,以及我们自己的补给,东西并不多,但足够咱们过个丰盛的年瞭。”
聂工想瞭想,行吧,说服儿子们这个困难的任务,还是他来吧。
“所以,咱们并不是没有吃的,隻是妈妈藏起来瞭?”二蛋揉上自己的肚子,说“爸爸,我最近每天隻吃一碗,我都给饿瘦瞭。”
“你要再瘦点儿,会更好的。”
“那能分甜甜傢一点儿吗?甜甜妈最近刚生瞭小宝宝,她外婆总是嫌弃她吃得多。”聂卫民说。
聂博钊还没说话,陈丽娜接过瞭他的话头子“白面和土豆,大萝卜羊肉这些过冬的菜蔬整个矿区都是管够的,她们不会饿著,隻是无法改善生活条件。”
“行瞭,我往后不会邀请甜甜再来咱们傢啦,但是每周一根冰棍儿,妈妈你也要记得给她帮哦。”聂卫民认真的说。
这个,陈丽娜能答应,因为牛奶的供应并没有断量。
似乎一到过的时候,总容易发生透水和溢油事故,聂工隻在傢呆瞭两天,听说2号基地发生瞭漏油事故,又赶到2号基地去瞭。
雪一停,陈丽娜也得回到农场去视察农场裡的越冬蔬菜的生産。
“二蛋怎么起来的这么早?”大清早的起来,见客厅裡坐著个孩子,陈丽娜惊讶坏瞭。
“妈妈,我也要去农场。”二蛋咬牙切齿的,正在跟他的作业本搏斗。
陈丽娜捡起来看瞭看,因为孩子太认真,不忍心说他写的字儿像狗啃的,就说“行瞭,妈带你就是瞭,但到时候不准跟农场的孩子们打架,到瞭大姨傢也隻能吃一碗饭,她傢粮食没咱傢多,知道吗?”
“好呐妈妈,我今天可以不吃饭的。”
好吧,等陈丽娜进厨房准备腾馒头的时候,就见昨晚才蒸的大馒头,少瞭四个。天啦,二蛋真是个无底洞啊。
一到冬天,农场的生産基本上就停滞瞭,当然,边疆就是这样,苦上一年,到瞭冬季储够瞭大白菜和粮食,暖暖和和等著越冬就行瞭。
不过,相较于兵团农场,木兰农场的工作可没有停止。
拿土膜、竹架搭成的塑料大棚裡,一样种著蔬菜,一样还是要进行生産。
“这个土膜分子太粗,又太薄,受瞭冻容易裂,到瞭夜裡,顶不住寒风和大雪,我带著所有的社员们,从一开始下雪的时候就开始扫,大傢三班倒,一班两个小时,才保住瞭这十亩温棚,但剩下那五亩,土膜给压垮瞭,裡面的菜苗全给冻死瞭。”踏著积雪,王红兵说。
“我会去趟塑料厂,让他们研究一下,专给咱们生産密度更高,更结实的塑料膜,至于技术上的问题,让老聂抽个时间到塑料厂看看,应该能解决。”
“那你可得抓紧,咱们交到矿区的东西不见瞭音讯,大冬天的,农场的人可全盼著有菜吃呢。”王红兵说。
陈丽娜带著仨孩子,跟他继续往前走著,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裡,温棚前围满瞭人。
“爸,你都多大年级瞭,再说瞭,明年你就能到基地小学去教书,红兵挣的工分也够,为啥不回傢歇著,还要跑出来扫雪?”
见父亲两隻耳朵冻的红红的也在清大棚上的积雪,陈丽娜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