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道:“这是?”
“路上救下来的。”
公西仇解下水囊喝瞭一大口。
沉棠道:“看起来是一棵好苗子,好好培养,兴许是不错的左右手呢。”
谁料公西仇却说:“他不是我的。”
“嗯?”
“他似乎是来找你的。”公西仇道,“先前跟店傢打听河尹浮姑,也是答应瞭他,要将他送到你那边,谁知道玛玛就在邻桌,少跑瞭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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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怎瞧你面善(三)【二合一】===
“找、找我?”
沉棠神色意外地指瞭指自己。
那种感觉酷似中瞭个彩票小奖。
钱不多,但意外。
不过沉棠的注意力总是格外奇葩,她仔细一琢磨公西仇的话,品出不对来:“等等,先前听你向老板娘专程打听河尹,还以为是专程来探望我的,合著我才是顺带的?”
原先还挺感动小伙伴记得自己。
再一想,竟是她错付惹
小丑竟是她自己!
公西仇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很迷惑沉棠的问题:“这、这不都一样吗?”
沉棠斩钉截铁:“不一样!”
那——
公西仇疑惑地歪瞭歪头。
用征求的语气问:“那我道歉?”
沉棠非常欣赏他的上道。
“嗯,行,那我接受。”
不能因为小矛盾就跟知音闹掰。
公西仇道歉道得干脆利落,沉棠接受也接受得理所当然。仅围观者闹不明白其中的逻辑关联。这、这或许是他们能成为至交好友,而外人隻能一头雾水的原因吧?
“傢长,请用茶。”
那名“小厮”端上来一壶茶。
沉棠看著“小厮”饱满耳垂上的耳洞,冲著公西仇意味深长地笑,问:“你这个?”
她竖起小拇指。。
公西仇茫然看看自己小拇指。
“这个……是何意?”
顾池:“小拇指属水,指子女晚辈。”
有瞭顾池错误的科普,公西仇明白瞭,忙道:“这不是族中晚辈,是先前义父赏赐的人,我瞧她身世可怜、人又机灵,便留在身边当个侍女,帮忙打点生活用度。”
原先照料他生活的都是属官。
有瞭这侍女,公西仇再也不愁找不到随意乱丢的珍珠瞭。这次出门本不想带著她,日夜兼程赶路的压力对于弱女子而言有些重瞭。隻是考虑到公西仇不在,可能会有手贱的上门找麻烦,想瞭想还是将人捎上。
沉棠:“……”
一个敢解释,一个敢回答。
她的八卦之心被迫熄火。
话题拐回那名奇怪少年身上。
“你说刚才那个少年找我,他是来投奔我的,还是来找我寻仇的?”
沉棠是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自信,奈何世上能欣赏的人不多。加之她的名声还未彻底打出去,应该吸引不瞭高端人才主动投靠她的草台班子。少年根骨极好,别看人傢外形落魄,但看他呼吸行走这些细节,无一不昭示这少年是基础夯实的练傢子。
这条件,何必想不开找她呢?
投奔几率不大,寻仇概率就高瞭。
公西仇的回答倒是出人意料,他道:“应当是投奔吧,先前救下他的时候,他一个劲儿说要找玛玛报恩。说是他阿姊临终前的吩咐,隻可惜,他不怎么认路……”
“他阿姊?”
沉棠听瞭更加懵逼。
脑中完全没印象。
自个儿有救过他阿姊吗?
公西仇看玛玛这个反应就知道她也意外,便提议:“要不将人喊来问问?”
沉棠道:“也行。”
公西仇让“小厮”去客栈后院马厩去喊少年过来,过瞭好一会儿,那少年才拖著沉重的锁链一步步走过来。公西仇指著空位,对著少年道:“坐下,有些话要问你。”
少年不知多久没洗过澡。
裸露在外的肌肤满是泥垢,浑身飘著股一言难尽的酸臭。尽管衣衫褴褛,科头跣足,但他面对外人一点儿也不局促,公西仇让他坐下他就大大方方地坐下。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公西仇指著沉棠。
听闻此言,少年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有瞭变化,循著公西仇所指方向猛地转头。开口就是没头没脑的三个字:“就是你?”
也许是很久不跟外人说话,少年的嗓音较之同龄人要低沉沙哑许多。
“什么就是我?”
少年紧跟著又问:“便是你用四十文钱,买走瞭我的外甥?他现在人呢?”
四十文钱?
买走他的外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沉棠隐约觉得这事儿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公西仇免费帮沉棠卖起瞭安利,恨不得将以下的话强塞到少年的脑子裡:“不愧是玛玛,果然心慈好善,有菩萨心肠!原来裡面儿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放心,你外甥跟著我这位玛玛肯定过得好!”
沉棠:“你闭嘴!”
公西仇没料到自己会被凶,神色委屈地垂首,悄悄上移视线观察沉棠的反应。
沉棠:“……”
公西仇插科打诨的功夫,她就想起来“四十文钱买外甥”这事儿瞭。去岁还在四宝郡孝城的时候,沉棠的根据地在山上匪寨。为进一步扩充匪寨人手,沉棠决定跟祈善一块儿下山采买,就是那一趟买来瞭吕绝。
在碰到吕绝前,沉棠看到路边有一妇人怀中抱儿,那儿子肌肤冰凉,早在妇人怀中咽气,但妇人明显神志不清,或者说她不肯接受儿子夭折的事实,看著疯疯癫癫。
沉棠怜悯妇人慈母之心,便花瞭四十钱从她手中买走那具尸体,安葬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