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点瞭点头,年轻面庞似有些许不忍,她道:“若是从山谷借道,藏匿山谷中的这些人可就留不得瞭。我等目标是十乌大小部落,对一群无傢可归的流民……”
尽管接连灭瞭三个部落,手上沾瞭万馀性命,但沉棠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毫无原则地剥夺谁的性命。流民和敌人,还是有些区别的。顾池懂瞭她内心微妙纠结。
笑著道:“兴许不是流民是伏兵呢。”
沉棠:“……”
顾望潮,你还能有点儿原则吗?
顾池倒是无辜,他作为僚属,根据主公心思“见风使舵”这事儿能叫无原则?
沉棠撇过脸:“……先查清楚吧。”
大老爷们儿冲著她卖萌,辣眼睛。
不多时,斥候的侦查隼飞回来,顺便还带回一个鬼鬼祟祟的探子,被五花大绑押到沉棠跟前。还未近前便用比较蹩脚的通用雅言道:“别绑俺,俺是良民啊……”
“老实点,不然杀瞭你。”
徐诠不客气地踹他后腿弯。
此人膝盖一屈,重重跪倒在地。
砰得闷声,听得人膝盖微疼。
顾池便听此人心中暗暗嘀咕:【这娘们儿长得忒漂亮,下手也忒毒辣。】
期间还夹杂著对徐诠身材的评价。
顾池:“……”
嘿嘿嘿,这话幸好没说出口,不然以徐诠脾性还不徒手拧瞭这人脑袋啊。
徐诠冷嘲道:“在我军营地附近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怎么就是良民瞭?”
那人缩瞭缩脖子。
滴溜转著眼珠观察四周。
沉棠道:“望潮,麻烦你瞭。”
顾池拱手道:“唯。”
被抓这人心下不解,看著顾池上前,紧跟著便没瞭意识,但下一瞬又清醒瞭过来,隻看到顾池转身回到原位的背影。想他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隐约猜到瞭什么。
这个一脸肾虚、身体被掏空的痨病相青年,肯定就是文心文士……
自己方才是被审讯瞭口风。
思及此,他感觉顾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犹如两道冰冷利箭,脊背止不住生寒。
顾池小声跟沉棠耳语瞭许久。
被抓的这傢伙,还真不是什么大鱼,是山谷那一伙流民放出来打听消息的马前卒。
本职是专门搞走私倒卖的行商商贾。他听说这活儿风险虽大,但收获同样不菲。
为一傢老小生计,便铤而走险。
刚开始做这行,栽瞭不少跟头,跌跌撞撞,几次命大才捡回一条命。
之后做的生意多瞭,跟几个大小部落都建立瞭交情,再加上他人情世故通透,舍得拿钱打点维系感情,生意就越做越大,积累瞭丰厚的身傢,乃是当地巨富。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半年多前,他趁著庚国国内大乱,从非法盐商手中收购瞭一大批货,准备走私到十乌。来的时候一箱箱的盐块,走的时候也是一箱箱的金银矿石,然后乐极生悲。
他遭遇瞭十乌境内流民打劫。
被困山谷一个多月瞭。
天天被歧视殴打。
最髒最累的活儿都派给他去做。
今天,山谷哨塔发现沉棠这一支踪迹,捏不准是另一支流民还是来剿灭他们的精锐,便派出瞭几个倒霉鬼,其中便有被抓的这个商贾。原先的他体重比身高更重,吃瞭这么久的苦,整个人清瘦好几圈,三层下巴也变成可怜的双层。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沉棠问:“你走私贩盐?”
盐贩深知自己隻是个普通人,被文心文士盯上,莫说身份背景这些小秘密,恐怕连他爱穿什么颜色犊鼻褌都一清二楚。
一旦撒谎,可能下场就是人头落地。
他隻得老实点头:“俺走陇舞郡和十乌西境这条路……但俺就老老实实卖个盐,绝对没买卖盔甲兵器,俺、俺也不敢。”
走私盐是重罪,但比倒买倒卖盔甲轻。
“为何是十乌西境?”
盐贩道:“西境地方偏僻啊,路又难走,危险更多,一箱盐块到那儿能翻两番。”
走一趟可以多挣不少。
沉棠又问:“山谷情况知道多少?”
盐贩也不敢添油加醋。
正如一开始的推测,山谷这千馀人都是十乌流民,跟各大部落都有死仇那种。再加上附近部落的封锁,他们生活越发穷困,隔三差五就有几个身体虚弱的饿死。
能形成战力的青壮至多百馀人。
“千人规模的流民,仅百馀青壮?”
沉棠质疑这个比例。
盐贩叹气:“能吃的就这么多。”
剩下的没得吃,隻能跟老弱妇孺一样勉强吃一点,维持饿不死的状态罢瞭。
盐贩作为最底层的俘虏就更惨瞭。
每天就几口发馊干硬、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食物,一点浑浊的水。能活到现在,全靠以前囤积在身上的肥肉。再过一两个月,不是瘦得皮包骨架就是享年四十五。
现在被抓……
可能就隻剩几炷香寿命。
谁知——
“你说山谷这些人非常仇恨十乌其他部落?”坐在上首的穠丽少年沉吟瞭会儿,目光老辣却不似这个年纪的人:“有多恨?可有恨到灭其满门、甘心被人驱策卖命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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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2号,晴。
香菇这本退朕有第十位盟主啦。
感谢宝贝楼主不在,(′`)比心,爱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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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贩起初疑惑。
与沉棠眸子对视两息,商场老油条的他立马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一时有些迟疑起来,他捏不准沉棠等人的身份。这种问题一旦回答错误,这条老命要提前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