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亲兵微红著眼眶,看得公西仇心下咯噔,原先还算平和的神情瞬间挂上凶色。不自然流露出来的武者威势令附近衆人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质问:“快说!”
几人哪裡敢隐瞒?
一五一十全部交代瞭。
这事儿说起来也不麻烦。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见财起意!
公西仇送给公西来那二十车的身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搁谁都眼馋。但一衆精锐亲卫护送,沿路小贼有贼心贼胆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命!一路上还算安全。
直到进入岷凤郡地界。说是郡,其实隻有极小巴掌大。周遭多山林峡谷,是土匪藏匿打游击的好地方,又因为耕地极少,此地庶民也极少,整个环境相对闭塞。
公西族族地就在岷凤境内。
一来就被土匪盯上瞭。
但护卫实力强,轻松打退一波又一波,直到来瞭一伙儿硬茬子。几十名兄弟被俘虏,公西来、二十车财物也被土匪缴获。
几人拼力逃出,想折返回去找公西仇。
谁知半路上就碰见瞭。
公西仇一听这话,瞬间炸瞭。
“那不长眼的土匪在哪裡?”
“老子要生拧瞭他脑袋!”
“欺负人欺负到公西头上,找死!”
当即便抓瞭一名亲卫丢上马背。
神情森冷道:“带路!”
非要荡平瞭那个山头!
几人不敢怠慢,立刻上路。茶馆听衆还未完全散去,见此情形,再回想公西仇那一身威势,再想起这青年说自己见过沉君,可信度原地飙升,无限接近十成。
战马疾驰狂奔。
两边景色飞速向后倒去。
公西仇虽愤怒,但理智尚存。
他这些亲卫实力不说多强,但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半数还是武胆武者。即使品阶低,但杀几窝小贼却是轻轻松松。能让他们输得这般狼狈,看样子不简单。
快马加鞭之下,不过一刻钟便抵达山脚下,公西仇懒得爬山,直接化出武铠。
爆喝道:“小贼交出阿来!”
声音在山谷回荡。
附近山峰更是被震得碎石乱滚。
与此同时——
土匪窝。
青年一袭武铠,半身披著大虫兽皮,相貌端的是斯文俊秀,两排站著威风凛凛、精神抖擞的小弟。他的画风跟整个土匪窝格格不入。准确来说,整个土匪窝跟“土匪”二字都格格不入。有谁见过土匪窝大门挂著“岷凤郡府”四个大字啊!青年腰悬一枚官印。
手中抓著个硕大果子,随手用袖子擦一擦,拿到嘴边就咔嚓咔嚓两大口。
公西来暗中咬紧贝齿。
心中明明慌乱得不行但还是强作镇定,解释道:“……该说的奴傢都说完瞭,这些财物确实是奴傢兄长所赠,而非劫掠,此番是为归乡长居,还请郡守勿要为难。”
是的——
眼前这土匪做派的青年自称是岷凤郡守,原是游侠出身,游历至此,一人单挑瞭数个匪寨,又带著土匪冲瞭岷凤郡府。杀豪绅,灭暴官,抢瞭官印自封岷凤郡守。
还将郡府搬到瞭山上。
岷凤境内土匪都要向他纳税。
庶民生活影响不大,甚至还尝到瞭甜头——一衆土匪被青年管束,也不敢对境内庶民下手,生活安稳瞭不少——对于这位自力更生上位的郡守,他们并不抵触。
当然,也有人上报这一问题。
但庚国王庭哪裡管?
庚国正经国主郑乔不在啊。
这个问题就一直拖一直拖。
再加上岷凤芝麻大的小地方,说是郡,规模也就一个小镇,谁愿意管这破事。
青年便在此扎根,日子过得逍遥。前阵子听到不少山头匪寨回禀,说是有一队形迹可疑的人入境,队伍携带无数不义之财。正巧,山寨穷得要揭不开锅,干一票去!
于是,便有瞭眼前这一幕。
青年倒没动公西来等人。
隻是拷问何方人士、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检查财物发现不少东西上面有官印。
青年道:“你兄长赠你的?”
他托腮笑道:“你可知这裡头有多少财物?你兄长是王公贵族还是三公九卿,能敛财这么多?吾也不曾听闻哪位廷议大臣姓公西,这撒谎可是半点儿不经心。”
公西来抿紧瞭唇。
看得出青年目的就是钱财。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依仗的亲卫都被抓瞭,难道真要破财免灾?
公西来心中自然是不甘心。
但她更清楚,眼前这是土匪头子!
一个不快甚至可能将她随手赏赐给哪个下属,或是一群下属。一想到那场景,唇瓣发白,浑身微颤。正在她天人交战,准备咬牙用财物换取衆人安危的时候,慵懒歪倒在凭几上的青年面色凝重,坐直身体,抬头看向寨门方向。须臾,一道墨绿武气冲天。
他道:“来瞭个硬茬!”
气息十分之危险!
公西来和杨英也向动静看去。
却见武气之中冲出一道熟悉身影,犹如炮弹一般从天而降,震得地面微颤。
“阿兄!”
公西仇看瞭眼她,干干净净不怎么狼狈,想来没怎么受折磨,这才松瞭口气。
“来,到阿兄身后,不怕。”
大概是觉得公西来和杨英都是弱女子,便没有捆缚二人。公西来一听这话,立马小跑到他身后,抓著他一片铠甲,指著青年就告状:“阿兄,便是这人打劫我等!”
公西仇冷笑:“看到瞭。”
又道:“阿来,你想他怎么死!”
公西来也是记仇的性格,有人给自己撑腰,此时不抖,何时抖?但,想到青年身份,又不想给公西仇添麻烦,小声道:“阿兄,他好像是岷凤郡守,还是别杀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