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投奔的人才,总要有表态。
有瞭第一回生,才有第二回熟。
“先生贵姓,何方人士?”
“免贵姓寥,名嘉,字少美,凤溪郡人士。”青年文士,也就是寥嘉选择主动出击,张口就是睁眼说瞎话,“此前听闻沉君率兵深入十乌险地,攻克王都,心生敬佩,又恰逢元良书信送至,便冒昧前来叨扰……”
他打瞭个直球,反倒让沉棠微怔瞭一瞬,她实在没想到寥嘉会这般主动……
自己准备好的试探腹稿没用上。
她其实并不想一上来就下决定的。
毕竟——
祈善的朋友圈,大傢懂得都懂。
沉棠是想旁敲侧击,先摸清楚对方的文士之道再说。若是正常人,二话不说扛进帐下打工;如果不是正常人,她也得掂量掂量文士之道的副作用扛不扛得住……
面试套路她都模拟好瞭。
结果人傢不按照常理出牌!
留给沉棠发挥馀地就少得可怜瞭。
要么答应,要么婉拒。
但人傢可是第一位主动投奔的文心文士,自己要是婉拒,以文心文士错综複杂的朋友圈关系,自己说不定就上瞭谁的黑名单。电光石火间,沉棠心中滚过无数念头。
下一秒,她笑靥如花。
“怎会是叨扰呢?求之不得。”
“能得先生肯定,吾荣幸之至。”
衆目睽睽之下,沉棠热情抓著他的手,将寥嘉都弄懵瞭:“先生不知,自十乌一战结束,陇舞郡百废待兴,各处都急缺人手。吾日盼夜盼,都在盼先生这样的大才。”
寥嘉:“……”
倒也不必这么热情。
无端给他一种跳瞭火坑的错觉。
他给祈善使眼色,后者脸色黑沉。
原先还犹豫的寥嘉瞬间坚定主意,不为别的,冲祈元良这张臭脸也得留下来!
“大才二字,嘉不敢当。”
“先生勿要妄自菲薄。”
大兄弟,自信一点!
祈元良的朋友圈,质量没得说,看看跟他相爱相杀的荀贞、薑胜,哪个不是工作小能手?吴昭德帐下的秦礼也不错。普通文心文士求而不得的文士之道,哪个没有?
眼前的寥嘉,自然也不会让她失望。
听完沉棠和寥嘉心声的顾池:“……”
他抬起袖子以遮掩嘴角的弧度。
当著主公的面幸灾乐祸,一旦被她抓到,容易被穿小鞋,这点意识他还是有的。
薑胜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
投去疑惑的视线。
顾池使上传音入密的言灵手段,语调诡异:“隻盼著咱这主公日后没无喜无爱……”
【夺人所好】
这都什么奇葩的文士之道?不当梁上君子,反而来干策士的活儿,真·专业不对口。
倘若主公日后所好是个大活人……
顾池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薑胜:“???”
衆人吃瞭一顿热腾腾的面,散去之前,沉棠还不忘通知明日额外加开一场晨会。
祈善几个下意识看向瞭寥嘉。
沉棠轻咳:“与少美确有几分关系,但更多还是担心十乌恢複元气,提前做准备。”
“据安插的探子回报的消息来看,十乌内部大乱,王庭元气大伤,统治大不如前,数年之内应无南侵之力。”褚曜劝说委婉,当下精力应该放在治理陇舞,增强己身。
待陇舞郡吸纳足够多的流民,便能将征兵计划提上日程,扩充抵御外敌的兵马。
这时候分心给十乌……
“方才与少美交流瞭一下他所得的‘天工开物’残卷,我临时有瞭想法。为何要让十乌数年没有南侵之力?”沉棠眸光流转著冷意,说道,“直接废掉不是更高枕无忧?”
十乌可是上上等的血包啊。
宁燕试探道:“再度举兵?”
沉棠否决:“废掉敌人,不一定要用暴力。战场上的硝烟是肉眼可见的,战场之下的交锋才更让人防不胜防。此前深入十乌,先登与望潮便提供瞭灵感,隻是这阵子忙,险些忘瞭那时留下的后手。咱们可以借著机会内部分裂十乌,再以生意让他们返贫。”
天工开物,赚钱项目多多。
桑蚕纺织染色种地乃至冶铁制盐。
不仅能建设自身,还能坑敌人。
永固关被沉棠牢牢把持,怎么走私,走私什么,用啥姿势走私,还不是她说瞭算?
十乌此番大败,损失惨重不说,还没借著战争掠夺多少佈匹盐粮,隻能坐吃山空。
这不是给人机会狮子大开口?
褚曜几人对这些细节瞭解不多。
纷纷看向薑胜二人。
“胜以为,此举可行。”
隻要十乌再也凝聚不起来,便是一盘无需畏惧的散沙,还不任由己方搓揉捏扁?
顾池:“池附议。”
沉棠打瞭个哈欠。
“时辰不早,诸君也早些歇息。”
衆人行礼退下。
祈善以为就寥嘉白吃白住,没想到还有一条小尾巴,赵傢小娘子蹲在官署外边等瞭许久才看到他们出来,背著枪迎上前抱怨:“先生!你出来也太晚,都没落脚处瞭。”
寥嘉指著祈善道:“这段时日住他傢,吃喝他供著,吾等无需担心。”
祈善气道:“你还真不客气。”
寥嘉:“来讨债还讲客气?”
祈善的住所不大,除瞭主卧就隻有一间客房:“你们二人今晚将就著对付,明儿我去官署看看有无空闲的屋子给你们……”
赵傢小娘子脸色为难。
正欲开口,却见寥嘉抬手搭祈善的肩膀,拍著他胸脯,笑容贼兮兮:“来,咱们今晚抵足而眠,好好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