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十六岁的沉棠已经过瞭变声期,但声音依旧浑厚不起来,听著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威仪”,倘若闭上眼细听,还以为是哪个俊朗世傢子。但,台下兵将不敢轻慢。
主公演武场打人可一点儿不文弱。
白素铿锵有力道:“报仇的日子。”
沉棠笑著道:“对,报仇的日子。”
她提剑挑开蒙在供奉祭品上的红佈盖头,桌上除瞭基本的三牲以及三牲的血,便是两颗散发著淡淡腐朽味道的头颅。因为保存手段有些粗暴,头颅看著不是那么新鲜。
“你们可知这两颗头颅是谁?”
白素道:“是敌人。”
沉棠这回没有同意她的话。
“不,他们是敌人送上门的祭品!”
“正因为是祭品,所以他们今天出现在瞭这裡。他们——”沉棠用剑锋指著头颅,她不用刻意提高声量,隻需气沉丹田,以武气加持,便能借著风将自己声音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掠夺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破坏咱们勤勤恳恳开辟的良田,残杀咱们努力保护的庶民,让四五百户挂上缟素!哭声传遍十裡八乡!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
“该!”
“该!”
“该!”
这次回应她的不是白素一人,而是台下三军。他们异口同声,声音响遏云霄。
沉棠待他们声音落下,看似平静面色下涌动著蓬勃战意:“他们确实该死!但该死的又不隻是他们!一切的罪魁祸首在哪裡?他还在四宝郡!安逸地享用著咱们耗费心血种出来的粮食,沾沾自喜地嘲笑咱们的无能!诸君,尔等当真懦弱无能、怯战畏战吗?”
“不怯,不畏!”
“不怯,不畏!”
“不怯,不畏!”
沉棠深呼吸,抬手一剑,削去两颗头颅的发髻:“吾亦不怯不畏,愿与诸君同战!”
“愿与主公同战!”
台下的屠荣兴奋红瞭脸。
高高举起武器,力竭声嘶,甚至有几个字还破瞭音,但在场无人会笑话他,反而高声同喝——愿与主公同战!杀声震天,士气再度拔高。或许是热血冲向脑袋,或许是三军异口同声互相感染,一个个恨不得将生死置之度外,立马冲到秋丞面前抢一波军功。
沉棠:“踏平四宝郡!”
“踏平四宝郡!”
他们没有停下。
一声高过一声的浪潮呼啸著散开。
连天幕下的阴云也被震得颤瞭一颤。
沉棠激动道:“活捉秋文彦!”
“活捉秋文彦!”
点将祭旗需要念的长篇大论被沉棠直接忽略,台下三军皆是文盲,就算她让人捉刀代笔写的出征檄文再怎么华丽热血,人也听不懂。倒不如用他们都听懂的大白话。
台下,祈善目光恍惚。
半晌才回过神。
趁著空隙跟褚曜低语。
“吾当年为何觉得她纯善喜静呢?”
褚曜淡淡瞥他一眼:“你瞎。”
祈善反问:“你不也如此?”
褚曜一点儿不惧:“老夫也瞎。”
祈善:“……”
真诚果然是最大的必杀技。
他吐出一口浊气,看著台上锋芒毕露、意气飞扬的年轻主公,唇角扬起瞭一抹浅笑:“那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是瞎猫,但主公可不是死耗子。”褚曜蹙眉,多好的黄道吉日,说话晦气。
台下文武一番交谈自不必细谈。
沉棠抽出一张卷轴,潇洒打开。
上面是早已定好的出阵名单。
她自封三军主帅。
同时拉出瞭大半傢底。
唯一意外的是共叔武留守看傢。
此举预防秋丞或者秋丞援军的换傢战术,至于进攻战场的武将主力——
呵呵,她自己上!
除非秋丞帐下有公西仇级别的武胆武者,不然的话,斗将她一路平推!
指挥主力交给褚杰推荐的两位老将。
第一战便是临山县。
而康季寿作为随军军师文士,同鲜于坚以及一名老将合作,率领两千兵力做干扰,灵活策应,佯攻混淆火力。
同时还分配瞭林风。
保证这一支兵马的粮草供应。
剩下主力不搞虚的,直扑临山县。
“三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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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唉……”
过瞭一会儿,又是一声“唉”。
“虞微恒!”
冷不丁被点名,虞紫吓得激灵。
“在!军师有何吩咐?”
康时忍无可忍:“你唉声叹气作甚?”
作为赌徒,最听不得叹气。
叹气会带走好运,带来霉运。
虞紫小声:“军师啊,属下这可是第一次随军出征,结果……还不兴叹两声瞭?”
尽管虞紫这两年在十乌等地“兴风作浪”,将她从叔祖那边学到的手段活学活用,但正儿八经随军却是第一次。当叔祖暗示她这次能出征,她兴奋得两天两夜睡不著。
结果——
居然是以康时属官身份参加。
倒不是对属官身份有意见,她是萌新,初次出征能有老油条带著学习,那可是外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真正打击她的是康时的文士之道。整个官署谁不知他运气奇差?
虞紫就怕这次随军随瞭个寂寞,届时主公那边主力都开始攻打孝城瞭,自个儿这边连个敌人鬼影都瞧不见。想想年纪比自己小的林风,大战小战都打瞭好几回瞭……
她本就资质不如人。
倘若军功也跟不上……
何其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