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颜低头喝汤,“不用,我朋友想去,我陪他去见见世面。”
衆人目瞪口呆,随即都飞快低头喝汤。
她的身边,男人放在桌底的手,难耐地蜷缩在一起。
*
成年舞会对孟朝颜而言,是很特殊的回忆。
她十八岁那年的成年舞会,好巧不巧摔坏瞭腿,坐著轮椅去旁观,沉易安把她从冷嘲热讽中把她解救出来,抱著她跳瞭一支舞。
那是他第一次抱她。
一眨眼,她已经二十四岁。
她这次想参加成年舞会,其实藏著一点点私心。她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对沉易安彻底释怀瞭。
舞会在正对维多利亚港的云馨酒店举办。
孟朝颜挽著傅祈年的臂弯走进璀璨奢靡的宴会厅,面对衆人的注目礼时,她很坦然。她想,她应该释怀瞭。
傅祈年偏头跟她耳语,“你傢长辈来吗?需要注意点什麽?”
孟朝颜忍著笑,“我先教你几句白话。”
傅祈年挑瞭下眉,明明模样玩世不恭,语气却极其紧绷,“第一次见傢长,蛮紧张的。”
孟朝颜用手肘推瞭推他腰侧,“想什麽呢,我是想教你几句常用语,免得你和漂亮女生搭讪时听不懂他们说话,她们普通话都没有我好。”
傅祈年直瞭直身,“谢谢,不需要。”
燕尾服的侍者端著饮料过来,傅祈年给孟朝颜拿瞭杯果汁,自己拿瞭杯红酒。他喝瞭口酒,突然低头用白话说,“想同你讲,我先至学噶。”
口音,竟然挺标准。
孟朝颜刚喝瞭口葡萄汁,喉咙呛得甜蜜蜜的,抬眸望著他,好一会才说话,“你学多久瞭?”
他桃花眼波光粼粼,很欠揍地说瞭两个字,“秘密。”
孟朝颜扭过头不理他,但嘴角始终弧度浅浅。
云馨是沉傢的酒店。沉易安的前妻勾搭上万盛集团太子爷,在沉傢的地盘出双入对,无疑是这个晚上最劲爆的新闻。
舞会开场前是寒暄式的social,孟朝颜和傅祈年身边来瞭一波又一波人,不断有长辈过来跟傅祈年打招呼,让他代劳向傅傢老爷子拜年,还有穿著漂亮礼服的大小姐们,说著塑料普通话娇滴滴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都拒绝瞭。
开场是集体舞,她手搭在傅祈年掌心上,后知后觉喃瞭句,“她们当我是空气吗?”
傅祈年侧身靠近她,“怎麽瞭?”
小姑姑傢的表妹恰巧和男伴排他们前面,转过头,快言快语,“因为她们不觉得沉傢会让你嫁给别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孟朝颜脸色微变。
沉傢没有离婚的传统,除瞭她和沉易安的妈妈,其他人都是一始而终。而沉易安的妈妈,在沉傢是个忌讳。
傅祈年用力握瞭握孟朝颜的手,“大清亡瞭没通知他们沉傢吗?我们颜颜嫁不嫁人还轮得到沉傢同不同意!”
表妹愣瞭愣,盯著高大英俊的男人打量片刻,似乎认同他的话,却傲慢地扬唇,放下狠话,“我也很好奇我表哥怎麽做,你可以试试看。”
“……”
他们两人白话和普通话交替,斗瞭会嘴,孟朝颜听得想笑,暂时忘瞭烦恼,音乐开始,一对对舞伴优雅地步入舞池。
中间孟朝颜换瞭几次舞伴,鼻端沁入温柔而清冽的木质香时,她下意识逃,沉易安快一步拢住她细腰,往怀裡送瞭送,炙热的吐息扫过她脸颊,“逃什麽?”
“没有逃。”孟朝颜馀光扫瞭扫周围,脸上维持著淡定的微笑,但却连著两步踩到他的脚,慌乱中脸颊边泛起淡淡的绯色。
已经到瞭第二首舞曲,变幻的灯光变得昏晦,舞池的气氛随之暗昧起来。
她极力表现得落落大方,“我跟祈年哥一起来的。”
“看见瞭。”沉易安灼灼的眼眸倒影著她巧笑嫣然的面庞,覆在她腰侧的力道加深瞭一分。
她抬头,杏眸眨瞭眨,“你呢?易安哥。”
沉易安嘴角笑意温浅,悉数收瞭她的挑衅,却等她转身时,掐著她的腰,在她耳畔低沉道,“我们算扯平瞭,阿颜,气消瞭吗?”
孟朝颜背脊倏地一麻。
“颜颜。”有人把她从沉易安怀裡拉出来,萦绕在鼻端的绵长温雅的白檀香,变成瞭糅杂著皮革味的刺激而独特的木质香。
男人们四目相对,前一秒温柔的目光瞬间变成冰刀和冷箭,恨不得立刻刃瞭对方。
灯光在舞曲的某个时间点猝不及防熄灭。全场一片漆黑的瞬间,有人尖叫,随后,孟朝颜听到身边暧昧的接吻声、衣料摩挲的声音。
这是成年舞会的保留曲目。
不知谁撞瞭她一下,傅祈年拉著她,拥她入怀,“颜颜,你想的话给我个暗示。”
孟朝颜没有动。
他似乎笑瞭下,夹杂著稍许失落,在一片黑暗中护著她越过人群往外跑。
外面下瞭雨,她上瞭车,望著雨滴不停地划过车窗,突然轻快地笑瞭起来。
傅祈年摸她头,“笑什麽?”
孟朝颜眨瞭眼,“不知道,跟你在一起就是很想笑。”
傅祈年手滞在空中,桃花眼的光芒一点点流转起来,最后变得粲然,望著窗外,跟她一起笑。
孟朝颜:“笑什麽?”
傅祈年:“高兴啊,有人说她喜欢我。”
孟朝颜:“……我没有。”
傅祈年长长哦瞭声:“有人说她爱我。”
“……”
孟朝颜想去没去过的地方,他竟然熟门熟路带她钻过大街小巷,躲开沉傢的保镖和无孔不入的港媒,逃到连她都不太熟悉的地方逛酒吧。她关掉手机,蹦迪蹦到深夜,才意犹未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