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拉开浴室的储物柜,找出一件宽大的浴巾蒙在丁思渺头上,“你在这裡等我,我马上回来。”
顾明成陪著成玥在前厅,辛澈脱下鞋,踮脚擦过墙边,悄无声息地跑去厨房,动作利索地切下一片蛋糕,沿路返回到浴室。
“给,吃下去。”她把蛋糕递与丁思渺面前,丁思渺哭腔一下明显起来,“我对榛子过敏..”
“就是要过敏。”辛澈不由分说地把榛仁塞进她的手中,“过敏会导致哮喘,呼吸不畅,还会让皮肤红肿。我知道这会有风险,但是隻有这样,才能解释你刚才表现出的异常。别怕,你隻需要吃下一小口,等皮肤起瞭红疹,我就借著这个由头送你去医院。”
“这..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辛澈眼神坚定道,“难道你要再出去和他们打照面?以你这样的状态,你能应付得瞭他们吗?”
丁思渺噙著泪,还未吭声,霎时,浴室门外响起两下短促的敲门声骤然打断瞭她们的对话。
“梁小姐?老婆?你们在裡面吗?”
顾明成的身形犹如一团黑影笼在玻璃门上,丁思渺一下惊起,险些叫出声,辛澈连忙捂住她的唇,扭头应道,“什么事?”
“哦,我是放心不下梁小姐,她怎么瞭?刚刚惊慌成那样,是身体不适?”
“...没什么大碍,梁小姐她...”辛澈看向丁思渺,用唇语提醒她道,“没时间瞭。”
事态焦灼,要不就是被成玥发现,要不就得完全信赖辛澈。丁思渺没有选择的馀地,她蜷起手,一闭眼,一仰头,将榛仁吞咽瞭下去。
“嗯?老婆?你怎么不说话瞭?”门外顾明城扭动瞭两下把手,见门从裡头反锁,越发生疑。他贴紧瞭门边细细听著裡头的动静,将要再敲门时,辛澈抢先一步啪嗒,拧开瞭锁匙。
“催什么?”她从门缝间挤出半个身子,手牢牢地抵在门框上,压住顾明成的视线范围。率先问道,“成小姐好些瞭?”
“胃痛已经好多瞭,在沙发那躺著呢。梁小姐呢?”顾明成伸脖往辛澈背后瞧去,辛澈仰头一瞥,对视上他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顾明成这样被她看著时,他忽然察觉辛澈眼底好似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凌厉得让人心底渗寒的精光。
他被那目光堵得下意识后退瞭步,问道,“你又怎么瞭?为何这样看著我?”
在得知顾明成有可能也是成玥的帮凶之后,辛澈对顾明成的感觉已经无法再用语言形容。
厌恶,恶心,憎恨,这些世间最恶毒的词语都不足以描绘她此刻的感觉。隻要一想到和他朝夕相处的一千多个日夜,想到他睡在自己的身旁,想到他假惺惺地对自己好的那副嘴脸,她就忍不住想要冲进厨房,拿一把刀朝他的脸上刺去。
她有一秒差点就要这么做瞭。
然而...身后丁思渺嘶哑的喘息声叫回瞭她。
她还在等著她...等著她带她出去。
辛澈拼劲全力将那股强烈的恨意强按进她的心底,她感到胸腔灌满瞭恶浊的气味,再不离开这裡,她随时都要爆炸,她捏紧瞭拳,咽进一口气这才道,
“梁小姐过敏瞭。”
“过敏?”
“对,急性过敏,我要马上送她去医院。”辛澈扭身过去,搀扶起丁思渺。顾明成跟瞭过来,“好端端怎么会过敏?严重么?”
“严重,梁小姐方才已经说不出话瞭,估计是上呼吸道水肿。”辛澈边说边拉高丁思渺的衣袖,让皮肤上的红斑露在空气裡,“你看,她手臂也起瞭红疹,两隻眼睛都肿得和桃子一样,再不去医院脱敏,恐怕会有危险。”
“我看看...”他说著就要倾身去看浴巾下丁思渺的脸,辛澈想也没想,直推开他肩膀。
劲用过瞭头,顾明成跌撞到洗手台前,怔然两秒过后顿时恼红瞭脸,“你推我做什么?”
“我说瞭要送她去医院,你不要挡路!”
她护著丁思渺往外走,人刚到玄关边,顾明成突然沉声开口道,“站住。”
辛澈顿住脚步,寒意从脚底心钻瞭上来。
毕竟是生活过三年的夫妻,如同辛澈瞭解顾明成那样,顾明成也对她的脾性瞭如指掌。
她向来不是个有失分寸的人,从未对他高声言语过一句,也没和他争执过什么。
但是就在刚才,她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
顾明成浓眉微拧,眼飘向餐桌上残留的饭菜,又飘向成玥,再转到她和丁思渺紧挽在一处的胳膊,最后目光紧紧锁住在丁思渺瘫软的两腿上。
“你还有什么事。”辛澈偏侧过头,这个角度让她的眼梢陷进光影的切割面,恍然带著点冷冽的气势。
顾明城缓缓走上前““你要去哪个医院?”
“离傢最近的。”
“不如去二院,二院我有熟识的急诊医生。”
顾明成摆明瞭是要试探她,辛澈迈步,将丁思渺挡在身后,与他保持距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隻是担心梁小姐的病情。”
“如果你真的关心的话,就不要再拖延时间瞭。晚一秒去医院,梁小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都付不起责任。”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辛澈略微抬头注视著顾明成,她想如常地对他展露一个笑容。但那太难瞭,她的嘴角像挂瞭千斤坠,怎么也扯不起来。于是隻得低下头去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你还是留在这照顾成小姐吧。我一个人能处理好。”
她态度罕见得强势,顾明城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硬留她们的借口,他沉目由上自下地打量一番丁思渺后,想也不急于一时,日后有的是机会,随即缓和语气道,“好,保持电话畅通,有事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