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关系太熟没必要僞装,又或许是因为他俩是一类人。方施琅看人也是一股傲劲,下巴颏微扬起划出优美的弧度,谁都不放在眼裡。
高景明很少见到他俩同框,却从不怀疑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朋友。
没有人会怀疑傅呈书和方施琅关系不好,即使他们在班上很少交流。
傅呈书会帮方施琅写作业,还会在课间往她的桌柜裡塞小零食。
有时轮到傅呈书值日,他课间被老师找去办公室没时间擦黑板的话,方施琅会主动上去帮他擦黑板。
方施琅的水杯永远是满的,入学两年很少去饮水机前排队接水。她身上从不带纸,需要用的时候就从傅呈书桌柜裡拿。
课间方施琅过来找傅呈书拿纸。
“你要去那个生日会?怎麽什麽热闹都凑。”
“什麽啊,人傢是我朋友,陪朋友过生日很正常啊。”
“礼物备瞭吗?”
“当然,我可是送礼大王。”
“谁封的?”
“还用人封嘛,你每年生日我不都是第一名。”
高景明在一旁写题,插话道:“什麽第一名?”
“我们朋友裡的一个传统,生日的时候寿星要凭良心选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礼物。”方施琅解释道。
高景明:“他生日你是第一,你生日呢?谁第一?”
方施琅指瞭指傅呈书,当作回答。
每回方施琅生日评出的第一都是他。送的东西确实好,要麽是她需要的,要麽是她想要但狠不下心买的,总之每一个她都很喜欢无法昧著良心不选。
高景明挑眉,“你俩不会互相黑幕彼此吧。”
“评选之前是不知道送礼人的,哪来的黑幕。”方施琅说完,踩著上课铃回到座位。
话题被终止,高景明压低声音问傅呈书:“诶,今年她送你什麽瞭?”
经常跟高景明一起打球的朋友生日要到瞭,他不知道该送什麽,想问傅呈书收到瞭什麽能被评为第一名的礼物,让他参考参考。
傅呈书手中的笔转瞭下,似是想到瞭什麽好玩的事情,回答的语气都轻快起来,“头像就是她送的礼物。”
上课时间,高景明不好拿手机。
憋瞭五分钟实在好奇,偷摸拿出来点开傅呈书的头像。
是一个盛瞭水的玻璃杯,杯璧上是两隻卡通小猫,阳光透过杯壁映出一道虹。
平平无奇甚至能说得上是敷衍的礼物。
高景明感觉自己被骗瞭,收好手机无语道:“还说没黑幕,我看年年都是黑幕。”
“真没黑幕。”傅呈书再次转瞭下笔。
第一名的评定标准,是送出寿星最喜欢的礼物。
所以从来就没什麽黑幕,不管方施琅送什麽,都会成为傅呈书最喜欢的那一份礼物。
因为是方施琅送的。
09 棋
于百川从小就被他爸拎著上酒桌,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穿著高定西装的儒雅男人喝瞭酒后就会变成三句不离妈的浑人,穿著老头衫的地中海老头喝瞭酒后也会张口吟著韵脚奇怪的自作诗。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不能以貌取人,所以并没有像裴祺他们那样,第一眼就认定方施琅是被宠坏的蛮横大小姐。
方施琅这人一向有什麽说什麽,说好听点是直率,难听点就是不会做人。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爱自己,所以不管做出多麽恶劣的事情,她都会用她那套以自我为中心的判定准则来把事件定义为正当的。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有时候理直气壮得堪称不要脸。
于百川经常会被她气到心梗。
尤其是两个人在围棋课上搭档的时候,一堂课四十分钟他呼吸就没顺畅过。
围棋课的对弈搭档是按号数来分的,他15号,方施琅16号,两个人被分成一组。于百川每节课下课后都恨不得跑去找班主任让她给自己换个号数,换成什麽都行,隻要离方施琅远远的就好。
方施琅棋品太差瞭,爱悔棋不说,急瞭还会替人给把棋悔瞭。
有一回他俩下瞭快半节课的棋,方施琅发现自己要输,开始各种耍赖皮,甚至说出“要不我们从十五分钟前重新来吧”这种无理取闹的话。
于百川气得要死,课后拉著傅呈书和文嘉柏吐槽。
他找错瞭人。
文嘉柏虽然总是跟方施琅斗嘴,但他俩关系好得跟亲兄妹似的。隻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方施琅做什麽在他看来都有理。
傅呈书就更不用说瞭,方施琅就算做的事再天理不容,他都会觉得肯定是对方的错。
“你就让让她呗,不就输几局棋麽,你也不是第一次输给她瞭。”傅呈书拍瞭拍他的肩,宽慰的话说瞭不如不说。
文嘉柏更狠,直接把错归到他身上,“退一万步来讲,难道你就没错瞭吗?”
于百川:“我有什麽错,我唯一的错就是号数跟她离太近瞭!”
傅呈书状似无意地接话,“那你可以去找老师换号数。”
“正有此意,谁跟我换?”
于百川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瞭下,最后停在文嘉柏身上。
傅呈书号数太靠前瞭,还是文嘉柏的好点,二十多号不前不后。
他刚想开口要文嘉柏跟他换号数,下一秒傅呈书就站瞭起来顺便把手搭在瞭他肩上,非常自然地说道:“我跟你换吧,现在去说?”
疑问句,态度却很强硬,容不得于百川拒绝。
于百川被揽著肩往后门走,总觉得哪裡不对劲。
直到下一节围棋课,他坐到裴祺面前跟人对弈时,都没想明白是哪裡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