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跑这麽远,额头起瞭密密的薄汗,白皙的皮肤更红瞭。她扒拉著办公室的门框,她眼神坚定地盯著高鑫。
一副不问出缘由不走的架势。
“额?”高鑫战术性地喝瞭口水。还在想怎麽委婉地表达意思的同时,还能不伤及这个新转校生的面子,“向柚橙同学,这,这事吧?”
话还没说完,有人抢先瞭一步。
“因为你笨。”
相较于别人透亮清爽的嗓音不同,少年的声音略显低沉却又充满勃勃生机,就跟大提琴音色的深邃。
声音好听,但说出的话却算不上友好。
让向柚橙意外的是,这个转校生,竟是昨天公交车上的那个男生。
他的话一落,办公室瞬间安静,连刚刚清脆忙碌的键盘敲击声都没瞭,隻有空调口冷气呼呼往外扑的声音。
高鑫:“......”
向柚橙:“......”
办公室其他老师:“......”
高鑫握杯子的手哆嗦瞭一下,差点将水洒出,先是震惊看瞭周淮裡几秒,心裡腹诽道:对人小姑娘也不用这麽直白吧,多伤人!
转头盯向柚橙的反应,生怕她承受能力过于脆弱哭出来。
向柚橙的反应倒是很平静,隻是轻描淡写“哦”瞭一声,直接忽视嘴欠的周淮裡,向高鑫鞠躬道谢:“好的,我知道瞭,那就不打扰老师瞭。”
转身就变脸,心裡暗骂一句:果然叫周淮裡的男生,无论长得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帅的丑的,都不讨喜。
高鑫于心不忍,喊住准备离开的向柚橙,安慰道:“别误会,周淮裡同学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他是说,对,你俩基础不一样,不好比较。可能表达方式上有点欠妥,你别往心裡去。”
向柚橙没搭话,半弯著腰,头突然有点晕。
她想起今天起的早,早饭就草草吃瞭几口,就被向思沉拉来瞭一中。刚刚跑得又急,这会怕是低血糖瞭。
心中祈祷,千万别在这麽多人的地方丢脸。
“向柚橙同学,你,没事吧?”高鑫见她姿势奇怪,关切地询问。
明明近在咫尺,可别人关心的话却听不真切,说话的声音像是隔瞭一层膜,模模糊糊的。
“向柚橙?你是不是不舒服?”
向柚橙发冷汗,艰难抬头向高鑫扯瞭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表示自己无事。结果,下一秒,人直接咣当一声倒在瞭办公室门口。
在倒下的那一刻,心裡还给自己定瞭一个小小的要求——下次一定记得好好吃早餐,免得这麽丢脸。
办公室乱成一锅粥,几人全挤去瞭门口,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周淮裡直接抱人去沙发上躺好。
几个老师又一窝蜂地转移瞭阵地,围著沙发上的人七嘴八舌。
“天这麽热,是不是中暑瞭?”
“哎呀,现在的孩子太娇弱瞭,稍微被说几句就承受不住瞭。”
“这怎麽跟人傢长交代?”
吵得躺在沙发上的向柚橙脑壳疼。
高鑫更是吓得要打120。
听这群人商量出的方案,向柚橙觉得怕是免不瞭再丢脸一次,还没正式上课就要大张旗鼓被救护车从学校拉走。
想著想著,有和煦的风一下又一下吹拂著她,很轻,很舒服。
有人在给她扇风。
缓瞭几秒,向柚橙没有那麽难受瞭,能说话瞭,小声嘀咕,“糖,糖。”
声音很小细若蚊声,加上办公室几个老师机关枪的说话速度、空调运作的噪声,很快就被冲得干干净净。
在她彻底放弃时,嘴裡突然就被塞瞭一颗硬硬的糖果。先是酸酸的糖衣,慢慢的糖衣融化后就是满口甜腻的味道。
--
下午四点多,烈日当空、暑气依旧。向柚橙坐在皮卡车的副驾驶,开著窗,吃著冰棍,好不惬意。
向思沉左手搭著车窗,右手握著方向盘,半调侃道:“向柚橙,你可以啊!转学第一天,就差点把你们班主任吓哭瞭。”
嘴裡嚼著冰凉,才稍微冲淡炎热的暑气,向柚橙漫不经心地反驳道:“哎,我也不容易,转学第一天不仅成绩差给老师留下瞭深刻印象,还被人误会心理脆弱。”
向思沉啧啧感慨,“隻是可怜瞭那个男生,替你背瞭好大一口黑锅。”
向柚橙切瞭一声,嫌弃地撇瞭撇嘴,反驳道:“他才不可怜,”竟然当著那麽多老师的面说她笨。
那叫,罪有应得。
谈话终止几分钟后,向思沉又问:“对瞭,乡下的庆祝酒席,你去吗?”
看来两人昨晚吵架的结果,还是向晴妥协瞭。
“不去。”
话说的果断,丝毫没有犹豫。
董傢的人没有一个是待见她,她又何必热脸贴人冷屁股,自讨没趣。
路前方有个乱穿马路的人,向思沉按瞭按喇叭,避让后继续问:“你妈也要操办一次,就在傢裡,没有董傢那帮乌泱泱的亲戚,都是向傢这边的人,你参不参加?”
话说的随意,可意思一点也不随意。
向柚橙敛瞭敛眼睫没说话,隻是对著甜筒发呆。看著甜筒上的冰激凌一点点融化掉,黏腻的糖水滴到她的手上。
她抽瞭几张纸,擦掉黏腻的糖水,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话是这麽说,但向晴肯定会带她去。
她逃避不瞭。
向思沉也没再问,而是往右打瞭方向盘。皮卡车从高耸冰冷建筑的宽阔大道,驶上年代久远的状元桥,下瞭桥,就是坑洼缝缝补补的窄道。
车速变慢瞭,车子也开得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