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检录的航班,侧光灯冷冷地映照她侧脸,勾勒年轻女人漫不经心的冷笑。
经过上次大号索要爱情PDF的风波后,于咏糖连夜给她注册瞭三个微博小号,让她自己刷著玩,同时清除掉登录记录裡的大号。
她给其中一条【很可怕好不好...】点瞭个赞。
于咏糖在她身边喋喋不休,说得无非是Lily你连衣服都不穿二次,怎麽可以找二手男人,他是很帅你们也谈过,但现在不流行破镜重圆啦,再说,你未婚夫都不生气吗?
提到未婚夫,畅游互联网汪洋的鬱理回过神思。
唔......她的那位便宜未婚夫,似乎还呆在她黑名单裡。
“他不生气,他忙著火葬场呢。”鬱理淡淡说。
于咏糖最近东北小女友安利听瞭很多下沉市场最爱的霸道总裁文,她已经学会并熟练运用瞭火葬场这个词。
她老神在在地点头肯定:“按你这麽说,周敬航也在火葬场。”
鬱理眼睛冷冷的,她关闭手机,懒得再看:“烧死他最好。”
三天两夜的录制不累,但她上瞭飞机后,忽然感到势不可挡的疲惫拖拽她的神智,她一直在回想周敬航的告白。
如果她能被三言两语打动,那麽,她对他的爱,未免太廉价瞭。
错误.....正确,说得那麽好听,他又是怎麽分辨所谓的错误和正确?
当年那些决定,任性的,肆意的,轻贱的,玩笑的,哪些是正确,哪些是错误,他又说得清?
可笑。
鬱理极力避免想到过去的事情,但回忆总是不依不饶。她刚闭上眼,似乎听到不远处巨大的飞行引擎转动声,如烟花升空瞬间炸开的盛大轰鸣。
脑海裡周敬航总是面无表情的脸黯下去,许梦昕总是泫然欲泣的脸浮上来。
“鬱理,帮帮我。你帮帮我。救我。”
机内中央空调很低,她一身不抗冻的小吊带和超短热裤,黑色的皮质细带箍著两条没有多馀肉感的纤细胳膊,她歪著头,慢慢睁开眼。
许梦昕的脸映在机舱窗口,她身后是青灰色的苍穹,近得仿佛就在眼前,但她伸出手,掌心隻碰到一片起瞭雾气的冰冷玻璃。
“救救我。”
玻璃中,年轻苍白的女孩子紧紧抿著唇,显出韧倔强的模样。
鬱理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相当冷漠的人,父母相继过世后,她很少想起这两疯子,也很少想起活著的周敬航,和死去的许梦昕。
前者至少还能喘气,隻要有心避开,这个世界那麽大,她总有让他找不到的办法。
但许梦昕——
这个幽灵似的女孩子,打定主意跟著她,赶不走,驱不散。在她刻意无视的日夜裡,她安静而无声地站在角落,隻要鬱理看她一眼,一定能辨认出她微微翕动的唇形。
“救救我,鬱理。”
她醒来又睡去。
第二次仓促被惊醒,鬱理以为飞机落地,但于咏糖在用最新款iPad处理工作,见她醒瞭,问她要不要喝水。
鬱理皱瞭皱眉,“我们到瞭?”
于咏糖手指不停,飞一个“你傻瞭吗”的表情过来,她说:“大雾,延误起飞,你往窗边看看。”
鬱理不想看,她解开安全带,去洗瞭把脸。
返回座位,于咏糖神情複杂,她抬头看鬱理,她没化妆,脸色有淡淡的倦色:“好消息,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鬱理伸手,手指抵在罗马女人的锁骨,不紧不慢地捻瞭一圈,风情万种地笑说:“我哪个都不想听。”
于咏糖拨开她作弄的手,不满道:“你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纯洁的小天使瞭!少和我调情。”
鬱理纳闷:“我还有这人设?竟然不知道。”
“别撒娇,你这年纪不合适瞭。”于咏糖拽她的手,把她按回座位,把iPad屏幕转向她:“好消息,国内一个风向很好的品牌发来邀约,初步风险评估已经出来瞭,对方很有诚意。坏消息,你和前男友在热搜上挂瞭整整一天,并衍生出瞭十五个相关词条,还有,他回应瞭。”
鬱理一隻耳听一隻耳出,她漫不经心地展开爱马仕围巾,当做绒毯披在双膝,手指绕著卷发,问:“uranus为什麽不控制他的账号?”
还没吐槽完,于咏糖把HD版本的大眼仔转到她眼前。
【zjh95:在追@yuuil】
鬱理定定地看著最新发佈且充值年费会员置顶的微博,足有半个世纪没说话。
转赞评数量爆炸,鬱理确信这条微博绝对是他数据最好的一条,以后除非发“我死瞭”或“F1冠军”没有任何一条可以比肩该微博带来的热度。
“他疯瞭吧、他确实是疯瞭吧”、“耀京精神病院的联系方式是什麽”、“我现在派人去暗鲨他还来得及吗”、“要不然找个黑客把他的账号盗瞭”,几个念头轮转而过,鬱理指著他的头像,迟疑地,重複问:“所以,uranus为什麽不控制他的账号?”
“亲爱的,你又犯傻瞭。”于咏糖慈爱地摸一摸她柔顺光滑的长发,笑得像个太后:“他是uranus的隐形老板。你之前不是夸下海口要收购uranus,现在你的机会来瞭,打电话让你前男友转赠给你。”
鬱理不想继续和于咏糖谈论自己疯批初恋,她也不想去回应网络中的风言风语。
她重新戴上眼罩和耳塞,静静地等待起飞和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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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航比她早一步离开鹿城,等于咏糖送她到半山别墅时,风景优美的盘山道横挡一辆银色法拉利。
于咏糖挑眉,哟瞭一声笑道:“这不那谁,你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