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陈老师帮我跟进。”谈夏说,“我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这件事。”
“咱们谈夏是才女。”陈老师夸奖说,“组委会想邀请你做个杂志访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大概是在三四月份左右,正好和你的作品刊载在杂志上的时间差不多。”
“可以的老师。”
“那我就帮你回组委会的信瞭。”陈老师说完,看瞭一眼谈夏身后的林屿谦,笑瞭笑说,“你朋友还在那等你,我也不说多瞭,快下去吧。”
跟陈老师说完再见,谈夏转身就看见瞭正在原地走来走去的林屿谦。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低著头,好像地上有什麽东西很吸引他注意力一样。
不知道为什麽,谈夏看见林屿谦这样,脑子裡居然蹦出瞭“落魄小狗”这几个字。
谈夏再看瞭他一眼,心想,还是赶紧叫他下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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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降临得很快。
第三节晚自习还剩下二十分钟,林屿谦就出瞭教室,他打算下楼到十一班找一趟郑宇,去问个数学题。刚出门,他就感觉到瞭一阵刺骨的风朝他席卷而来。深冬覆盖著长宜,任凭寒风刮过枝头。
刚走到四楼的走廊,还没到十一班的门口,林屿谦就在转角处碰到瞭谈夏。
两人当时都在低头看试卷,根本没注意到转角处会突然蹦出来个人。
碰到的时候两人都没发出太大的声音,互相脱口而出瞭一句“不好意思”。
等看清楚面前站著的人之后,两人很默契地走到瞭远离教室的那条走廊上。
“我选择撤回刚才的那条不好意思。”
“无效。因为我记下来瞭。”林屿谦说,“郑老师在你们教室吗?”
“他在我们教室外的走廊上‘摆摊’答疑,这会子人可多瞭。”谈夏瞄瞭一眼林屿谦手上的试卷,“有什麽不会的,问我。”
林屿谦把试卷摆在瞭谈夏的面前。那道题的第二问林屿谦想瞭很久,大致的思路其实已经有瞭一半,所以谈夏稍微讲瞭一点点接下来的思路,他就明白瞭。
林屿谦正准备问谈夏要去哪,他随意地抬瞭抬头,向冬夜的夜空看瞭一眼,却突然发现现在的天与方才的天有瞭不同。
“下雪瞭。”林屿谦看著走廊外的天空对谈夏说。
谈夏顺著林屿谦的目光往走廊外看去,若影若现的灯光下,雪花闯入瞭视线。
纷纷扬扬。
走到栏杆旁往下看,楼下的树上已经有些许积雪瞭。看样子,这雪已经下瞭有些时间瞭,隻不过两人才发现。
从走廊上往旁边看,教室裡的同学似乎是也发现瞭初雪,纷纷站在瞭窗边,拿出瞭手机和相机。
冬天的天空好像是格外的黑,走廊上的声控灯在此刻熄灭,这一边的走廊上变得漆黑一片。林屿谦没说话,谈夏也是,两人打开瞭手机的后置闪光灯。
就这样,什麽都不说,什麽都不做,听著今年初雪的声音。纷扬的雪花在灯下看得特别清楚,一片片落下,路过眼前。
谈夏看著天空,又转头看瞭看身旁的林屿谦。之前她还在想,今年会不会和他一起看不上初雪。她已经开始期待明年冬天的初雪瞭,没想到,今年原本失约的雪,最后还是来瞭,也算是赴瞭约。
初雪许下的愿望很容易实现。
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名人”的据说。
她还在网上看到瞭,说初雪当晚不能撒谎,要说真话。
真奇怪,这年头也太多“据说”出现瞭。
谈夏想让林屿谦许个愿,她想知道,林屿谦会许什麽愿望。毕竟,她想许下的愿望,和他有关。
她希望他能如愿通过执礼大学的高水平运动队的招生考入执礼大学,她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执礼大学医学院,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大学也在一起。
她还想问问他,是否还记得那个一起去执礼或一起去港校的约定。毕竟,这是在初雪的夜晚,他不能撒谎。要是他忘记瞭这个约定,她想著,她一定会让他把“promise”这个单词抄五百二十遍给她。
等下就问,等雪下得再大瞭些,等她再组织一下语言。
不过她相信,他是没有忘记的。
谈夏刚转过头继续看向天空,看向教学楼的墙上挂著的昏黄的路灯,林屿谦正好转头看向瞭她。
那一刻,天空中落下的大雪早已在他的视线裡消失。尽管那雪下得多麽的大,在灯下看得是多麽的清楚。
他的眼前隻剩下瞭那一束她手上拿著的光。
他对著那束光,悄悄地许下瞭愿望,他希望,她能够如愿去到医学院,成为一名医生。那时他没想到给自己许愿,他脑海裡下意识想到的,是她。
林屿谦没忘记那个一起去执礼或是一起去港校的约定,他想在这个夜晚重新问她一遍,再同她确认一下是否还记得这个约定。
该怎麽跟她自然而然地提起这个约定呢?
如果她忘瞭,他……
似乎也不能拿她怎麽样。就算她真的忘瞭,那就提醒她一遍就好瞭。
不过,他相信,她是没有忘记的。或者说,是坚信。
天空中的大雪开始加快瞭速度,路灯下的光影就快要被那大雪给遮挡瞭。
未曾感受到,两人在未亮灯的走廊上悄悄靠近著。
除瞭落雪声和风声,他们似乎还感受到瞭一段来自于这个冬夜之外的频率——“咚咚——咚咚——”
林屿谦想和谈夏说句话,为瞭不让走廊裡的灯亮起,他凑到瞭她的耳边。
谈夏感觉到瞭他的靠近。
她在想,他会要和她说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