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才刚刚驶过两傢便利店和一傢加油站…… ”
陈铭不懂为何要这麽麻烦。
“你还不懂吗?这座城市已经不能再呆下去瞭,”迟欲脸色凝重地看向窗外, 幽幽道, “这不是一座空城, 而是一座毒城。”
“雪人病毒,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蔓延开瞭。”
夕阳西沉,无人的街道, 一辆汽车疾驰。
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呼呼的风声混杂, 车身在空旷的道路上留下一道银白色的残影, 像是一隻射穿暮色的残箭,呼啸向前, 永不停歇。
远远地, 能看见收费站的影子瞭,陈铭生怕谢之殃没看到, 大声提醒:“诶诶, 快看,快开出城瞭!”
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看到瞭多少能够补给的便利店或者商超, 但是谢之殃看都没看,统统掠过, 车如离弦之箭一样飞驰, 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著谢之殃放缓瞭速度,终于是打算停下来瞭, 陈铭松瞭一口气,道:“这要是再开就上高速瞭, 没东西…… ”
话音未落,刚还有减速意思的谢之殃又是一脚油门,直接驶过瞭近在眼前的一傢商店,直直地拐上瞭高速。
陈铭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是!你这…… ”
后座的迟欲看瞭陈铭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难得好心道:“你没看到收费站吗,收费站边上肯定有便利店啊。”
陈铭将信将疑:“那万一裡面没东西呢?”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个收费站边上的便利店能有多少存货啊?
“别人逃跑的时候也可能去拿东西啊,说不定我们去的时候裡面都空瞭…… ”
“那就等死吧。”
谢之殃淡淡道:“反正不可能往回开的。”
陈铭还想说什麽,突然听到迟欲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啊,可以上网瞭。”
看来隻要出瞭城,断掉的网络信号自然就会恢複。
神奇的是,外面的世界似乎一派平和,新闻上报道著经济欣欣向荣,网络上大傢关注的都是明星八卦,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样子。
但隻要是搜索本市,无论是键入名称或者缩略简称,网页都会显示404not found。
偶尔某个论坛有人隐晦谈起,也鲜少有人关心,偶尔有一两个回複,但是刷新页面之后,很快就隻看到一片空白或者该回複已删除、该发帖已禁止回複之类的系统通知。
“这下好瞭,不光是陈医生不存在瞭,连整座城市也跟著无名无姓瞭。”
迟欲一边看手机一边开瞭个玩笑。
陈铭则是有些崩溃瞭:“不是,怎麽我同事也联系不上瞭?”
谢之殃不由地看瞭他一眼。
无忧医院的医护人员是最早撤离的一批人,怎麽会联系不上呢?
迟欲提醒他:“你在其他市有亲戚或者朋友吗?”
陈铭摇瞭摇头:“我是孤儿。”
迟欲又看向谢之殃。
谢之殃有些莫名:“你难道…… ”
迟欲报以微笑。
谢之殃闭瞭嘴。
“我手机丢瞭,”谢之殃坦然地说,“我唯一记得的电话号码是我爸的。”
陈铭突然好奇:“你们说我报警能行吗?”
他话还没说完,谢之殃猛踩瞭一脚刹车:“到瞭。”
车上剩馀两人往车窗外看去,隻见路边荒草萋萋,一间白墙红顶的小小便利店 藏身在巨大的方向牌之下。
“这裡以前改过路,知道的人很少,大部分导航也不会指使人走这条路,但是傢连锁店,有地域补贴,也不在乎营收,还是定期会补货,所以裡面的东西应该还是很齐全的。”
迟欲和谢之殃先行下瞭车,陈铭刚想跟著一起下车,发现车门打不开,他艰苦地挪动伤腿,想绕到驾驶座那一侧的车门下车。
但是谢之殃已经关瞭门。
迟欲弯下腰,朝著车窗裡一脸痴呆相的陈铭道:“你腿脚不方便,就呆在车裡休息吧。”
不是,那这两人别把自己丢下跑路瞭吧?
陈铭张瞭张嘴,想说些什麽,但是在看到谢之殃冰冷的表情的时候,他意识到对方也是这麽想的。
迟欲和谢之殃也担心他会偷偷逃跑。
这麽一想,也确实,自己没有非要和他们待在一起的理由,但是这两个人有,他们还对他持有怀疑,那个男人的死还是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刚刚车上的和平也隻不过是暂时、表面的。
他们的三角关系薄弱且充满瞭限定词,同时,依然是不对等的。
陈铭有些不爽地敲瞭下车窗表达愤怒:“就不能在我千辛万苦爬过来之前说吗?”
虽然就隻是几十厘米,但是要在狭小的驾驶室裡爬来爬去不免会蹭到受伤的地方,很疼的好不好!
迟欲没心没肺地笑瞭,身后谢之殃难得开口:“多活动有助于血液流通,对你身体有好处。”
也不是什麽好话就是瞭。
陈铭被气得半死,但还是忍不住扒拉著车窗,对那两人的背影大声喊道:“记得回来啊,别把我一人丢车裡!”
说完觉得不够有诱惑力,又加上一层勾引:“我缝合手术做很好的!手稳得不行,你们路上带著我很有用的!”
而那两个人已经渐渐走远。
和谢之殃说的差不多,店虽然小但是五髒齐全,便利店门口的广告版上还展示著某种近期的新品甜点,角落标注著显示售卖。
看日期,也不过是一周之前的事。
隻是看店的人应该已经不在瞭。
果不其然,在感应门响起音乐,缓缓拉开的瞬间,首先映入两人眼帘的就是货架中间一个穿著售货员制服的胖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