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瞭一跳,头被压在萧渊肩上,惯性吐出剩下两个字——“老师。”
“好久不见,男朋友。”萧渊揽住他的腰,低声说。
这,这麽直接吗?
原主记忆中并没有什麽两人相处的记忆,叶凌一直以为他们两个隻是“金钱关系”、压根不熟。瞅现在的意思,原来感情挺好?
萧渊是不是眼瞎?
因为小狼,叶凌对原主意见很大。
连带地,对萧渊也有瞭意见。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别扭:他不是原主,不是萧渊的“男朋友”。
他挣开他,从桌上随手捡起没吃完的面包,大步擦过萧渊:“再见,我去上班瞭。”
“叶医生,我送您。”梁迁下意识跟上去。
徒留萧渊怔在原地。
怀中空空,眉头大皱。
*
“哥哥,你怎麽瞭?”豆子奇怪。
哥哥挺期待见到大坏蛋的,怎麽真见到瞭,又不高兴起来?
“我没有不高兴。”叶凌反驳。
不管怎麽说,见到活的萧渊,叶凌心裡是高兴的:不用一闭眼就想起海上那一幕瞭。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哪裡怪?”豆子不懂。
“他把我当另外一个人。”叶凌答。
“他每次不都把你当另外一个人吗?”豆子还是不懂。
也对。
叶凌懵瞭懵。
但还是哪裡不太一样——到底是哪裡,又说不上来。
算瞭,不想瞭。
叶凌放下烦恼,摸出手机,看起电视剧来——他查血族资料的时候看见一部吸血鬼连续剧,看得正著迷……
*
哪裡不对?
他为什麽走开?
萧渊坐在书房,凝神思索。
一个小时过去,雕像一样没动弹。
梁迁送完叶凌回来,被他叫进书房。
“我有哪裡不对?”他站起身问。
“您挺好。”梁迁从头到脚看他一眼:真挺好,不枉他早上五点就开始折腾,换瞭一套又一套衣裳。
但问题大概就出在这裡——“您……有没有可能是吓到叶医生瞭?”
“您先前和叶医生隻是……相敬如宾。”准确说,相敬如冰。
先生之前对那位冷淡得很,虽然让他把人接进来住,却很少跟人碰面,话都没说过两句,更何谈拥抱?
“先前是先前,现在自然——”
“现在怎麽瞭,先生?”
现在自然不一样。
不过,萧渊知道事情坏在哪儿瞭。
坏就坏在,他知道叶凌“不一样”瞭,叶凌却不知道他知道瞭。
大意瞭。
但,他忍不住。
拥他在怀裡一刻,被暂时嫌弃也值得。
*
“小叶医生,耽误您下班,不好意思。”
黄昏时,明德大学校医院门口,一身病号服的老钟教授拉著叶凌,脚步生风迈下台阶,招呼他往傢属区走。
“我实话跟您说,这冯老教书治学是一等一,可他死脑筋,总不肯相信中医,等会儿他要是慢待您,您多担待。”钟教授脚步利落,口舌也利落,边走边向叶凌交代。
叶凌自然担待——他又不是中医。
不过他没回钟教授的话——因为看到瞭一辆熟悉的车:梁迁开来接送他的那辆。
车旁有人,站在树荫下,一身黑衣服,还撑一把大黑伞,跟周围来往的人格格不入。
是萧渊。
他怎麽来瞭?接他“男朋友”吗?
叶凌刚要说什麽,又被钟教授拉瞭一把:“快,小叶医生,咱们今天一定把冯老治得服服帖帖。”
钟教授心急。
不全是为瞭把老友治服帖——冯老同他亦师亦友,他老伴儿病重卧床,十分痛苦。
钟教授亲自体验过小叶医生的神奇,想请小叶医生试一试,好不容易说动瞭冯老。
叶凌听他说过情况,到底没顾上理萧渊,就这麽被拉走瞭。
*
明德是所顶尖学府,人才辈出,院士都不知出瞭多少位,傢属区中专门有一片小别墅,提供给这些大佬居住。
冯老和老伴就住在其中一幢独栋别墅。
钟教授应是提前同他打过招呼,他已经在门口迎著,见到叶凌,态度客气,并没有钟教授口中的“慢待”。
不过,在让叶凌给自己老伴看诊前,他提出,先拿自己“试试”。
“将近八十岁瞭,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有劳小叶医生。”冯老带著歉意道。
是他不尊重人瞭。
但老伴体弱,出不起差池。
叶凌巴不得多治一个。
而且他听钟教授介绍过这位冯老生平,知道这位老者一生奉献给科研和教学,对他很尊重。
他没说什麽,直接拿出一盒银针——昨天刚在网上下单的,当日达,特方便。
请那位冯老坐下,他先“把脉”探查瞭下对方经脉淤堵情况,简单施瞭两针。
主要针对老人的腰腿。
叶凌肚子饿,选瞭两条最容易疏通的。
其实五分钟就疏通完瞭——但为瞭装得像一点,叶凌忍著饿,硬生生忍到十五分钟。
银针一去,冯老神色複杂:“是我闭塞视听、坐井观天瞭。”
腰和腿如涌过热流,他试探著站起来,竟一身轻松。
“冯老,腰——”钟教授瞪大眼睛看著他:“腰直瞭。”
冯老没理他,看向叶凌,神色郑重,朝叶凌鞠瞭一躬:“叶医生,有劳——”
*
给冯老的夫人治疗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叶凌已是饥肠辘辘。
但冯老留饭,他却没答应。
因为窗外有把大黑伞,从六点多就开始飘来飘去,飘去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