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他好怪……”豆子还是发毛。
“什麽是酸性肥料?”叶凌有些好奇。
“你也对种植感兴趣?”萧渊不答反问。
“还……行?”对“种”不感兴趣,但他是“植”,他好奇,到底什麽是酸土、酸性肥料——当瞭几千年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
“我带你去看看。”
大概难得遇到同好,萧渊坚持要带叶凌去欣赏他的花园。
叶凌盛情难却,跟他去黄昏的花园走瞭一遭。
茶花,柑橘,桂树,金盏花,一串红,荷包牡丹……萧渊一样一样给叶凌介绍,几天浇一次水、多久换一次土、爱不爱招虫咬,各自要施什麽肥,三言两语,样样说得清楚。
“抱歉,难得有人听我说这些。”说多瞭,占用瞭叶凌时间,他似乎有些羞愧。
叶凌摇摇头:“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是吗?”萧渊双眼深深凝视著他。
四舍五入,他喜欢他。
叶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怎麽瞭?”
“没怎麽。”萧渊说。“你和从前有些不同。”
“啊?”叶凌心虚地眨瞭下眼,“哪裡不同?”
“说不上来。”萧渊答。
叶凌松瞭口气。
“但是,是好的不同。”
叶凌眉眼弯瞭弯。
将他这副模样收在眼底,萧渊握在背后的手指难以忍耐地跳瞭跳。
这时,梁迁在别墅后门招呼他们晚饭好瞭,叶凌终结话题:“去吃饭吧,我饿瞭。”
萧渊点头,再次向他道歉,说耽误瞭他的饭点。
他这样绅士,叶凌刚起的戒心又消退瞭好几分。
他真的信瞭萧渊爱种花。不过——“你更喜欢种喜阳植物,还是喜阴植物?”
萧渊脚步停瞭下,大脑飞速运转,神色从容淡定:“喜阳。”
好!叶凌高兴瞭:“我也喜阳。”
他脚步轻快起来,快步奔向餐厅。
笨蛋。萧渊目送他进屋,唇角勾瞭勾。
你喜阳,还怕痒。
*
今晚这顿饭叶凌吃得特别快。
吃完饭他也没怎麽在客厅逗留,陪小狼看瞭会儿电视,被什麽勾著似的,返回自己的房间。
“哥哥,这是什麽?你别瞎吃东西!”看到叶凌从口袋裡摸出一隻巴掌大的塑料袋,剪个口子,扑簇簇往种著他本体小苗苗的花盆裡倒,豆子有些著急。
“没瞎吃,这是肥料。”叶凌解释。
“听说施瞭这个肥,就能不掉叶子。”
“哥哥你本来也不掉叶子……”
也是。叶凌打量著自己:就两片,这也很难掉。
他看著小苗苗发瞭阵呆,放下那袋肥料,又拿起另一袋:酸性肥料……很酸吗?
他剪开口子,把几粒肥料倒在自己掌心,拈起两粒尝瞭尝。
不酸,还有点苦……
“你在吃什麽?”
小狼准备进房洗澡,一开门,正好撞见叶凌吃花肥。
“这个不能吃!”他跑过来,一把把叶凌手心的肥料打掉。
妈妈喜欢种花,他小时候傢裡就有很多这个,妈妈说过这个不能吃的——“裡面有粑粑。”
难得,他口中冒出句有些稚气的话。
“什麽“粑粑”?”叶凌很懵。
“羊粑粑,或者鸡粑粑。”小狼一脸认真。
“哦……”叶凌迟钝地应瞭声,慢半拍,起身冲去洗手间。
萧渊本来站起身,又坐瞭回去。
其实这肥料裡没有那些东西。但,乱吃东西,确实该挨点教训。
“牙膏也不能吃!不能多吃!”监控裡传来小狼操心的声音,和叶凌“呜哩哇啦”的漱口声。
两个人都去瞭洗手间,监控画面裡剩下一棵小草。
萧渊隔著屏幕摸瞭摸小草,伸手,打开一册书。
正是那本厚厚的《图鉴》。
书裡的标本已经全部收走,隻剩下……最后一个。
这个特殊的“标本”,两枚透明胶片中间夹的,并不是真的植物,而是一张工笔画。
画纸上是一株灵动的小草,不是这图鉴裡的任何一株,却和屏幕裡的小草一模一样。
这个,才是他真正不敢让叶凌看到的东西。
把“标本”抽出来,萧渊隔空摸瞭摸被永远保存下来的小草,握著它,起身,走进书房背后的密室。
这是间昏暗的房间。
但萧渊并没有开灯。
他的眼睛很能适应这种昏暗。
这暗室正中摆著一张阔大的桌子,桌子旁一椅一架,除瞭这些,再没有别的大件傢具。
有的隻是四面墙,墙上悬挂满画纸……和标本。
画纸层层叠叠,你盖住我,我遮住你,标本……如果叶凌看过这裡的标本数目,大概就不会为《图鉴》裡夹带的那一点点大惊小怪。
萧渊驻足,视线扫过那些标本,把它们一串一串,从墙上摘下来。
“别害怕。你不喜欢,我不做就是。”他把那些真标本,连同手裡的假标本,全装进置物架中层的一个大抽屉裡,又把抽屉锁起来。
指腹抚过锁眼,他幽幽自语:“这次,你不会离开我瞭,对不对?”
视线流转,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件东西,爱抚地揉瞭揉——是白天叶凌随手给他的一个娃娃。
因为是抓娃娃机裡抓出来的,质量不太好,头跟身体间的缝线是歪的,总像歪著脑袋。
这样一个劣质娃娃,却被萧渊揉过后,又珍而重之,摆放回雍容华贵的乌檀木置物架上。
在娃娃旁边,是一隻盒子,萧渊摆好娃娃,又从盒子裡拿出件东西,那是一件傢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