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峰面色一变。
但他不及开口,萧渊的声音响起,阴沉嘶哑,似从地狱中来:“你说,什麽部?”
“机甲维修部。”士兵老老实实重複。
阮峰怔怔听著他们一问一答,脑子裡忽然霹雳一声,闪过刚才指挥室的话。
“查——”萧渊吐出一个字,顿瞭片刻才接续,“查维修室,是不是,少瞭一台机甲。”
“是少瞭。”士兵正要彙报这个,“少瞭一台机甲,番号187——”
“住口。”萧渊忽然打断他。
住口。他们看错瞭,不可能少。
他的三脚猫技术,不可能驾驭机甲。
不可能知道什麽自毁——咳,萧渊忽然闷咳瞭声,肺裡一股铁鏽味儿。
压下铁鏽味儿,萧渊翻开床单,翻开床垫,翻开沙发上的抱枕和靠背,翻开本就透明的治疗舱。
他一定是躲在哪裡。
“将军——”阮峰小心翼翼出声。
“出去。”萧渊声音很正常,很冷静,像具没有情绪的机器。
他们太吵瞭,他们人太多瞭。
他们妨碍瞭他,等他们出去,一切就好瞭,他会出现的……
“将军,这裡有封信。”阮峰声音艰涩。
茶几上有封信,压在一个盒子下面,刚才萧渊动作间撞到茶几,它才露出来。
纸上有四个大字——萧渊亲啓。
字迹勉强工整。
“出去。”萧渊顿瞭顿,再次开口。
所有人悄无声息退出去。
萧渊捡起茶几上那张对折的纸。
打开来,裡面不过短短三行。
【盒子裡的东西给你。】
【我在这个世界上,有留恋和想保护的人(你排第一)。】
【对不起,再见。】
萧渊攥住纸,有一瞬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也停下瞭呼吸。
他怎麽敢?
他没有允许!
他怎麽敢!
双瞳赤红,萧渊几乎要把纸张攥烂。
视线触及原本压著信纸的盒子,他才冷静瞭些:盒子还没看,裡面也许还藏著信,告诉他一切都是恶作剧。
他没有犹豫,立刻打开盒子。
没有信。
裡面是隻保冷的冰盒。
冰盒裡,静静躺著满满一盒红豔豔的……糖葫芦。
【分小狼几串。】
盒子上贴瞭张便签,字迹潦草,但便签纸最底下,画瞭个大大笑脸,简洁明瞭。
铁鏽味儿从肺蔓延到口腔,萧渊面无表情站起身来。
“将军?”
见到门打开,阮峰一脸担忧往前迎瞭一步。
“坐标。”萧渊开口。
阮峰攥瞭下手指:“将军——”
萧渊已经错开他,大步向前去。
阮峰低头,在终端迅速操作著,把一组坐标发给他。
坐标所在地,宋乘风已率人在那裡。
“将军,你怎麽过来瞭?”见到疾速而来分外熟悉的机甲,宋乘风迎上来。
萧渊没说话,错过他,径直向前。
前方有萤火漫天飞舞,别样浪漫。
那是机甲燃烧的残骸。
“老大——将军,18745,英勇牺牲。”宋乘风语气郑重下来,带著特战队员,肃穆列阵行礼,向那萤火告别。
虽然不知他是谁。
虽然不知,为何他们将军要步入萤火中,扰烈士残躯,令烈士不得安宁。
*
“好舒服……”快穿司,某间灵气充裕的“员工休息室”,叶凌吸饱灵气,舒服地伸瞭个懒腰。
疼痛欲裂的识海终于得到慰藉,叶凌感到脑子一阵舒适的清凉,身体也——身体?
叶凌低头看瞭眼自己。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星舰上那套简洁的银灰色制服,而是一袭碧色长袍。
宽宽松松,从肩到脚。叶凌站起来,踩到衣角,差点把自己绊倒。
“连条腰带也没有。”叶凌刚张口吐槽,一根玄青色腰带自动出现,由松到紧,缓缓束在他腰间。
“这是哥哥灵力所化。”豆子解释。
原来如此。
叶凌举起手,又陌生,又熟悉。
这才是他的身体。
豆子也看著他,头顶的小叶片又变红瞭:哥哥真好看……
室内的青年长袍曳地,乌发如墨,五官说不出的完美,双眸更如碧海晴空,一尘不染,万裡澄明。
不足之处,是气色不大好。
“小苗苗还好吗,哥哥?”豆子想到什麽。
“好。”叶凌点头,伸出手掌,指节高的小苗苗在他掌心显化出来,室内浓鬱的灵气十分偏爱它似的,不需它主动,立刻朝它涌去。
“发现它不见瞭,萧渊会不会纳闷儿?”叶凌下意识弯弯嘴角。
很快,又放平。
也许他不会纳闷儿,会气疯。
关于萧渊为什麽会关起自己,叶凌想瞭很久,终于想通瞭:
萧渊其实把他当好朋友,因为当朋友,所以特别不能忍受他的“背叛”、特别生气。
可即便生气,他依然把他当朋友,不肯真的处置他。
他就像一个气到爆炸却找不到出口的小孩,选择瞭最幼稚的办法来“报複”他。
时间长一点,他就不生气瞭吧——他那麽聪明。
叶凌不确定地想著,一尘不染的眼中,终究浮上淡淡云翳。
这时,混沌的房间墙壁上,一道门无端出现,被“笃”“笃”叩响。
叶凌神色一动,打开门,见门外悬浮著一块式样古朴的木牌。
叶凌福至心灵,伸手将木牌取下来。
“任务完成度,75%,功德值10438460,折算后功德值7828850。挽救他人、改善他人境遇、中止战争减少伤亡,获得功德值2993457。”豆子凑在他身前,读著木牌上显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