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又无能的人多瞭,这不就是群居动物的本质吗?蚂蚁多瞭,偶尔也会咬死一头猛兽。”
我再一次震惊瞭。
全方面的,以至于我甚至不知道该从何想起。
我们之前没有见过,她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她?
隻是一句话,她凭什麽判断出“造谣者”是学生。
再者,她在试图拉住我。如同我想做的那样,甚至,她的语言更具有魅力和说服力,就连她那寡淡的语气,也更让人听得进去。
而且,她说得很有道理,我能想到,但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明白,哪怕是活瞭几十年的人,但她一个活瞭十几年的人……
“当然,你似乎不是因为这个来的……嗯——”
她在沉吟,我则直直看著她。
“都是自己的决定,也没什麽好说的,你想清楚就得瞭。”
她转头对我随便扯瞭个笑,而后又转回去看江面,“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当个倾听者,哑巴还是聋子随你选择。”
其实很多时候,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我也能看清楚一些事情。
就如此刻,我很清晰地看到瞭世界的入口,来自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说瞭没几句话,小我好几岁的女生。
“其实我是想当那个哑巴的,而不是让你当。”我直言。
她笑瞭笑,不是开心,是……怅惘。
“我就算瞭,既然你都有这个想法,我想我也不需要多说或者多做什麽瞭。”
她第四次看向我,“那我换个地方吧,希望你如愿。”
她是惆怅的,她在哀伤。她的确想撒手人寰,却也伸手来拉我。
至此,我还可以理解。
可她第四次看向我的眼神,我没看懂,也没有理解。
她是温柔的、善良的,那她为什麽这麽轻易就放弃劝说自己瞭?
甚至,既然已经选择瞭末路,为什麽又要给自己让路。
她已经走开瞭几步,披散的头发被阵阵江风吹拂,洗发水的香气幽幽飘入我的鼻腔。
我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喊:“不想聊一聊吗?”
鬼使神差的,我补充:“跟我聊一聊。”
她于是回头看我第五眼,“也好。”
奇迹一般,我听到自己的心髒落瞭地。
我才后知后觉明白,刚刚我是期待的。
——也好。
我琢磨这两个字,在看到她准备走回来时,立刻道:“这裡风大,我们换个地方。”
她头发还湿著,我怕她感冒或者发烧。
私心裡,我还是希望能劝说她活下去的。就如同她那句“也好”,指的也许是希望能通过聊天,让自己活下去。
我们都在试图拉住一个陌生人,意识到这裡,我莫名有点愉悦。
她闻声似乎愣瞭下,慢吞吞应瞭句好,站在原地没动,我快走两步和她并肩。
当然客观来讲没有并肩,她有点儿矮。
我顺手指瞭桥尽头那片街区,问:“那儿有个便利店,去那裡可以吗?”
她声音低低的,又很清脆,很好听,比江水流动要好听。
“嗯,好。”
语气也很悦耳,像水面下躲猫猫的云朵钻出水面。
我如同春心萌动的少女,或许我们两个该调换年龄。
不过我知道这隻是我的激动,我遇到瞭一个可能会理解自己的人,又赶上自己准备离开世界的节点,在认同感的驱使之下,自己才会这样。
我热烈又理智地迷醉著。
路上,我和她开玩笑,“小朋友,你这样会不会太没有警惕心瞭,不怕我把你拐走吗?”
她飘给我一个眼神,淡淡的。
我心跳如雷。
真是头一次,这辈子也值瞭,还不算到头来什麽都没感受到。
我们都是学生,她依据我的年龄和气质判断出来,我是大学生,且可能是刚入大学,想来这也是她判断“造谣”那件事的依据。
同样,我也能看出她的一些信息。隻是相比于我,她的身份太好猜瞭。
初二,或者初三。
根据她身上的状态可以看出,应该是初三。
我没有用“年龄大,所以请客”这套说辞,不过到底怕她身上没钱。
正在斟酌措辞,她似乎察觉瞭,“没关系,我的确没钱,不用顾忌很多。”
惊喜一个接一个来,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就请客瞭?”
她嗯瞭声,话还是不多。
便利店和超市是我很喜欢待的地方,轻车熟路拿瞭一些吃的,她在店裡靠窗的桌边坐著,盯著窗外的车水马龙看。
我盯著她看瞭一会儿,在她察觉前走过去,把食物放在一边,推给她一杯热水。
说实话,我还想帮她吹干头发,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会被拒绝,也就不去自找没趣。
她再次用她那让我著迷的寡淡又生动轻盈的声音说:“谢谢。”
我没有恋童癖,让我著迷的隻是她,和她的年龄无关,甚至我觉得我们之间,年龄甚至成为瞭一种虚无缥缈、无需考虑的东西。
在这种诡异的放纵一般的迷恋中,也有她引导的因素,我几乎把我的事情交代干净瞭。
我装作我在意那些事情。隻有我知道,我说这些隻是为瞭观察她的反应,而不搏取任何情绪价值。
客观来讲,我的经历的确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
我喜欢将自己置于险境,或者恶劣的境况。这种东西无需我刻意引导,在人群裡,隻要有人不刻意主动维护自己,人们就会让她处于险境。
显然,我就是那个“她”。
校园欺凌、傢庭暴力、舆论、谣言,我都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