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裡,心情不免愉悦,上扬的轻快语调入侵瞭她的声音。
“谭千觅。”
倘若隻将她当作盗窃“正向诱导剂”的小贼,必然是要第一时间审问的。
而如果对她有别的怀疑,那麽就该先以幽闭打压自己的意志,辅以视觉和听觉的丧失,折磨的效果更好。
如果是后者,毫无疑问,这时间会不会太短瞭?
她此前见过被审讯的实验体,幽闭时间是二十四小时起步,她对外界不太瞭解,但至少也要十二个小时吧。
这连六个小时都不到。
那会是什麽原因呢?
她没忍住,或是说没想忍,嘴角轻轻巧巧勾起瞭笑。
审讯官见她居然在笑,面上倒是没有变化,内心作何想法就无人可知瞭。
她正准备开口,谭千觅抢先道:“您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交代。”语气还很真诚。
“……”她绷著脸,不置一词。
谭千觅眨眨眼,不仅说得诚恳,内心也的确很真诚。
人傢不问,理解理解,她自己说就是瞭。
“正向诱导剂,我说不是我拿的,你们信吗?”
审讯官眨瞭下眼,不符合她此前眨眼的正常间隙。
谭千觅注意到瞭,弯弯眼睛。
果然有正向诱导剂之类的东西呀。
她的目的达到,便不再过多透露,道:“审讯员大人,您不问我也不好多说呀,万一一个不小心,人傢来灭我的口,那多不好,要是你们问的话,那可就不一样瞭……”
审讯官手指轻敲桌面,清脆的扣击声在空气中流转,节律带来压迫感,空气逐渐紧缩,但始终无法靠近她。
“谭千觅。”她一字一字念。
谭千觅挂著刻意的笑,上下点头,“在呢。”
“四年前,你母亲出现在南辖区,我们收留瞭她。”
有别于谭千觅预想中的逼问,审讯官隻是平静道。
紧缩的空气立即张牙舞爪逼向她,她感觉空气中的氧气被剥夺瞭。
此前,所有关于她母亲的事情,都是她编的。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妈妈在哪裡,她也很确定即便谭建成说瞭,她也不会信,那一定是逼迫自己行动的理由,而非现实。
哪怕是告诉莫馀霏的信息:自己的母亲在南辖区。这也是编的,隻是为瞭让莫馀霏放心离开而已。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证明她的母亲还在世。
喉骨滑动,她笑瞭一声,语气轻佻。
“我以为你们会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笑音和笑意都落下,她平静道:“这样不太好吧,用虚假的希望来逼迫一个可悲的实验体。”
关于母亲的记忆深埋于病变之前,说实话,已经过于久远,甚至是压箱底的存在瞭。
能查到她的母亲,就能查到她消失于世界的几年,也就是她被关在地下实验室的那几年。
她在明牌。
审讯官没有开口。
谭千觅也不想开口瞭,深埋于心的旧事过于久远、甚至连记忆的书页也泛黄瞭,似乎风一吹就能龟裂,飘散在空气中,而后化为尘埃,被风带走。
可连那尘埃也重若千钧,扯著她的心髒下沉。
她不愿让心绪为之沉浮,索性将情绪深埋封锁。
语气中再没瞭起伏和鲜活,她在开口,可又是那麽的安静。
“我很危险,不要把我和普通人放在一起。要问什麽请抓紧时间,不问的话请便。”
审讯官说出第二句话。
“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立场。”
连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紧缩。
谭千觅手心微汗,她的手摆在桌面上,没有捏紧,但筋骨逐渐绷紧,她在犹豫。
两秒后又放松。
“一切罪责都可以不必承担,一切未知都可以被知晓。”审讯官说出最后一句话,“孩子,你还太小。很抱歉,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说完,她起身离开审讯室。
白炽灯亮得晃眼,房间也空旷得骇人。
谭千觅垂头敛眸。
天上
隔壁的监控室中,审讯官盯著监控画面中谭千觅泛红的眼眶,颇为满意地拍瞭拍身边人的肩膀。
“知女莫若母啊,你这台词写得真绝,三句话省瞭我们不少功夫。”
谢锦不理会她信口开河的玩笑话,拨开她的手,“信息也收集得差不多瞭,没必要让她再回实验室,这次转移直接带她走吧。”
审讯官低头查看通讯器,随口道:“都行都行,隻要她一开口答应,队长那边也不能说什麽。”
说曹操曹操到,“我怎麽就不能说什麽瞭?”
谢锦和审讯官转头看向门口,同时沉默,“……”
宋浩调出地图,投映到空气中,基地周围一圈,赫然都是正在靠近的红点。
他指著这些红点,“实验室能追踪她,我们怎麽可能带著她转移?”
“但她已经察觉瞭我们知道实验室的事,不可能再放她回去。”谢锦平静道。
宋浩合眼,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谢锦,你怎麽就拎不清呢?”
“实验室正在关键时刻,放她回去,我们才能知道更多、更深的信息。”
“放她回去,如果实验室用她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们就彻底没有办法瞭。”谢锦直直盯著他,半步不退让。
“哎停停停。”审讯官一手一个按住他们,“阿锦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总不能冒著不能逆转的风险,去换一些消息吧。再说。”她看向宋浩,口吻无奈:“这干都干瞭,放她回去我们就暴露瞭,这肯定不行。”
宋浩瞪她一眼,“我还没说你呢,让你审问、审问,你这是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