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傢都过得不太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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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让在最后的时限将方知有带上瞭山。
回峰后三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错,方知有虽然依旧冷冰冰的,却懒得与祁遇作对。
他隻对峰中的景色有些许好奇,又拉不下脸四处跑,于是隻沉默著观赏。
祁遇脸上未添新伤,经过一整晚的教育,也终于明白瞭这几日来身体的变化并不可耻。
师兄说他正在长身体,吃得多精力也正旺盛,说明他养得好。
还说人人都会如此,哪怕是修无情道也无法完全摈弃七情六欲,所以不必感到可耻。
再者,是哪怕出瞭林傢,师兄也并未说要与方知有也成为傢人。
这让祁遇总算放下些心来。
而林秋让完成瞭系统发佈的任务,被电击惩罚的一半可能性消失,终于放下瞭心裡一小块吊著的石头。
隻是……
林秋让深夜坐在床铺上,与正坐在他对面的方知有大眼瞪小眼。
方知有神色依旧冷冰冰的,不过他自己洗瞭澡,焕然一新。
他面上没瞭髒污,那精致漂亮的容貌一下便叫人移不开眼,尤其是那双如同小鹿一般寡淡明亮的眼,天蓝色的瞳仁中掺瞭些青绿,倒映著屋内的烛火。
两人对著眼瞧,林秋让欣赏好半天瞭还没欣赏够,方知有却算宠他,也不移开眼,任由林秋让盯著自己看。
大抵瞧瞭那麽一个时辰,方知有漂亮的眉头终于动瞭动,脸色又沉下来,眼中带瞭些困倦,冷哼一声偏过头倒在软软的床铺上,自顾自盖上被子闭眼。
林秋让深吸一口气,感叹美色误人。
他趁人还没睡著,忙问:“方知有,你为什麽不跟那个大哥哥住,偏要来我房裡?”
方知有睁开眼去看林秋让,他年纪尚小不会隐藏情绪,眼中的不解与惊异都要溢出来瞭,林秋让居然觉得自己看懂瞭方知有想表达的意思:
——居然有卑贱的人类,不想与尊贵的我同床共枕?
果然,十秒后,方知有出口便是:“你不想和我睡?”
林秋让觉得这样交流有些困难,便也躺瞭下来,与人脸对脸:“不是,我隻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和他走。”
毕竟在原著裡,起初方知有还未拜入峰中时,一直是与祁遇睡在一起的。
“……那个大傻*?”
林秋让点头又摇头,实在无奈:“为什麽一直说髒话?”
“为什麽不能说?”
“这样不好,说髒话的孩子特不讨人喜欢。”
“你也不喜欢我?”
“没有,我是喜欢你的啊。”
方知有的嘴角翘瞭翘,这点表情很快又消失瞭,他再次闭眼,一副不想搭理林秋让的模样,默瞭会,大发慈悲道:
“我也隻有一点讨厌你。”
“……”
林秋让彻底失语。
他起床吹灭烛火,躺在方知有边上,看著方知有安静的睡颜,叹瞭口气,他知道方知有的防备心很重,不会轻易回答问题,也打消瞭扰人清梦继续询问的念头。
房内彻底静默下来。
良久,冗长的黑夜中终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可这呼吸声并不是方知有的。
浓墨一般的夜裡,狭小逼仄的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佈料摩擦声,是方知有扶著床沿坐瞭起来,那双浅色眸子在黑夜中映著碧色,分外明亮。
他凑近,俯身往林秋让颈侧靠瞭一息,即刻便皱著眉拉开瞭距离。
似是闻到瞭令人作呕的味道,叫他用力捏紧鼻子,碧蓝的眸光在黑夜中森寒刺骨。
“湿臭的蛇、肮髒的野狗。”
“恶心的味道……熏得人睡不著觉。”
第三十四章 (双人修罗场)枯木怎样才算逢春?
祁遇彻底改口喊林秋让哥哥,是在三个月以后瞭。
“哥,天气转凉瞭,是不是很冷?我给你暖手。”
“嗯?”林秋让正立在原地发愣,手中的长剑传来刺骨的冰寒。
回过神来,祁遇已经捧著他的手哈气,目光锁定在林秋让两隻玉白的手上,他看著上面大大小小的冻疮伤,发紫发红,格外渗人,眉眼耷拉下去,“哥,我一直给你暖吧,不松开瞭。”
林秋让笑瞭,“说什麽胡话?”
“……我是这样想的,不是胡话。”
祁遇垂眸,他这样答。
如今已入瞭深冬,虽然修道之人不怎麽畏寒,可林秋让的身子骨一日接一日的病弱下去,比常人更加畏寒,玉长老说是因为心痹,也是因为林秋让平日裡吃的不好。
快要到宗门大比瞭,林秋让也总练得更加勤快。
似乎比起希望他得第一,自己更想拿到第一。
祁遇并不在意,这半年来他比谁都努力,他隻渴望能有护住在乎之人的实力,并不一定要与谁比个高下。
何况这人还是林秋让,是他的师兄,是他的哥哥,是他的傢人。
是他最在意的人。
倘若在大比上,哥实在想赢,就让他赢瞭去也没什麽不好的。
他这样想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垂眸看向林秋让,显得珍惜至极。
那目光专注到隻能看见林秋让一人,于是看著看著,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的眉梢洋溢,乌云密佈下,更显得他瞳若点漆,愈发显得晶亮莹润。
“我身体暖和,哥觉得冷的话,都可以靠近我。”祁遇紧瞭紧手中的手,“我可以一直握著你的手。”
“你一直握著我的手,我该如何练剑瞭?”林秋让一面笑骂著,一面又要伸手去揉祁遇的头,手刚覆盖上那柔软的发丝,便不自主的感叹一声:“又长高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