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之前在房中教我,说这是正常的事,不必觉得为难与害臊。”
“……现在哥又在哭什麽……是觉得我的衣服髒,所以委屈?”
“方才还那般主动的抓上来,现在又后悔。记得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句话也是你教我的。”
“事到如今,将事情变成这样的不也是你麽?”
林秋让本就委屈,现下被人这般欺负更是气急败坏。
“我是教你瞭,可我是不是也说过,这般作为是大逆不道?”
他一面质问,一面加大手中力道。
无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正寻到瞭出口,被祁遇的大指关上瞭门。
祁遇碰碰他殷红的唇,飞速的说道:“哥隻教瞭大逆不道之意,没说你我不可以这样。”
“……和我一起脱衣服好不好?”
狗东西。
厚脸皮的狗东西。
什麽忠犬,方知有说得对,就是疯狗。
他就这样骂著,一直骂著。
不知过去瞭多久,也不记得是什麽时候结束的瞭。
分明该清醒著,可眼中冒过白光后愈发昏沉,脑中隻闪过两个念头。
一个是:任务完成瞭吗?
另一个是:我不是吃过解药瞭吗?
然后就陷入瞭很长很长的黑暗。
-
在这片黑暗裡,他看见瞭好多个祁遇。
第一次那个黑乎乎、髒不拉几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看他,说:“我会泳术。”
用双臂护住在湖水中洗浴,时不时歪歪斜斜的他,说:“师兄,小心。”
那夜咬他耳朵前,红著眼小心翼翼的询问:“师兄……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接过他送的早点时兴高采烈的模样,说著:“谢谢师兄。”
……
后来称呼变成瞭‘哥’。
修行结束后为他取来一瓢清水,喊著‘哥’,问他渴不渴。
他会笑著揉揉他的脑袋,说:“都取来瞭还问我渴不渴?”
捧著翻烂的书黏在他身边,指著已经回答过一千遍的成语,说自己忘瞭。
他还是揉揉他的脑袋,分外宽容:“问吧——问吧——”
天冷时抓著他的手小心揉搓,怎麽也不肯放开,说著自己是火炉。
他依旧揉揉他的脑袋,还会捏捏他的耳垂:
“我们……一起等枯木逢春吧。”
……
太多太多个祁遇瞭,犹如走马灯般,在此刻冗长的黑暗中不断播放著。
林秋让看久瞭才惊觉,祁遇似乎很早就被他养歪瞭。
或许从遇见开始。
祁遇的耳朵就一直很红。
他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原地,看著明豔的前方,原先深陷于此无法踏出的身躯,终于在此刻想抬手摸摸少年的耳朵。
想起来,这是他咬过很多次的耳朵,也是无数次要做傢人的约定。
下次见到祁遇,一定要看看他见别人时耳朵会不会红。
就这样想著,刹那间所有的记忆鲜活起来。
有一隻滚烫的手穿破无形的屏障,用力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出这片黑暗的泥障。
“哥,我陪你一起等的话,乌云很快就会散开的。”
他抬眼,不知何时站在祁遇的身边。
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巧乌云弥散,正巧日光挣破云层,洒下大片洋洋洒洒的金。
耳边还是祁遇乐呵呵的声音:
“你看,乌云散瞭。”
“哥,以后——我会一直陪你等的。”
于是,林秋让闭著眼,不再急著解释,也不再急著想要那耳朵颜色的答案瞭。
反正还有很长时间,祁遇会一直陪著他的。
他有很多机会。
……本该是这样的。
可他再次睁眼时,得到的却是祁遇入魔、以及被逐出宗门的消息。
啊。
林秋让垂下头,不知怎的就摸索著自己的手腕。
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这手腕上,本该有一个动一动就叮叮当当的镯子。
当时收下就好瞭。
戴在手腕上就好瞭。
第五十五章 (三人修罗场)“林秋让,你好本事。”
“哥,不是你告诉我,这是正常生理现象,不用觉得羞耻或害臊麽?”
“现在又在哭什麽?”
“是觉得我髒,所以觉得委屈?”
这个声音少年气很重,却又很沉、很重,毫不掩饰的喘息声,带著微微的颤音,一遍一遍的重複四个字:
“大逆不道……”
“哥隻教我瞭意思,却没说你我不能这样做。”
林秋让对上那双猩红、盛满欲念。
以及许久未见,而变得模糊、又陌生的眼。
他心底忙乱,惶恐的抓住人的手,终于在感受到滚烫的触感后放下心来。
“祁遇,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那日大比……所言所行皆非我本意,对不起……我必须在大比上赢你,也必须……让你厌恶我……”
他每说一分,那双瞳孔光芒就暗淡一分。
似乎在问他:
然后呢?
所以呢?
为什麽?
于是他也变得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轻,可抓著祁遇的那隻手却越抓越紧,像是抓住瞭便能放心,便能给他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慰藉。
“我承认,从遇见你开始……我便有许多私心……”
“但是你的木雕小猫我有收好、都有收好,哪怕修炼到如今的地步已经不必吃早点瞭,可因为记得要给你带,一日都没有缺席。”
“那一块玉石我也捡回来瞭,虽然……碎的一塌糊涂,大小不足以雕出一个玉镯, 但是你喜欢雕刻的话还可以雕些别的,我一定……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