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尔这一晚情绪太过激烈，很快就趴在商殷怀里睡着了。
商殷轻抚他的后背，却一直睁着眼没睡。
后半夜，万籁俱寂。
忽然，外面的窗户极轻地响了一声。
商殷小心将凉尔从怀里挪出来，下床。
外间没人，玻璃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靠近窗户的小木桌上，多了一支造型精美的毛笔。
拔开笔帽，狼毫全是淡金色的。
昊天笔。
商殷推开窗户往外看，远处院子的角落，一个穿着长衫的书生正跪在地上，朝他这个方向磕头。
第54章 青琅大师
商殷推开窗户, 转瞬到了书生面前。
书生刚好抬起头，看到商殷，顿时大惊，转身就跑。
“站住！”商殷冷冷道。
书生脚步一顿，慢慢转过头来。
他张开嘴，又默默闭上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商殷打招呼。
“你是谁？”商殷问。
书生嗫嚅道：“我就是一个椴树精……”
商殷嗤笑一声，书生闭嘴，瞬间手足无措。
“如果你非要顶着一张画出来的脸和我说话, 那你可以走了。”商殷又道。
书生迟疑许久，却始终不肯揭下脸上的伪装。
商殷不耐，转身想走。
“九……大人！”书生“扑通”一声在身后跪下了。
商殷微微一顿, 转回身来。
“大人，您别生气。我, 我对大人绝对没有恶意。”书生低头，急着表忠心。
可是, 他依然不肯露出真实面目。
商殷看了他很久，忽然问：“我听凉尔说，你在栖月山待了五百多年？”
书生一抖，不敢回答。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好的定力。这一次, 是为了玄九回灵丹吗？”商殷停了两秒，叫出一个名字，“腾风。”
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书生剧烈颤抖：“我, 我……”
“看在你照顾了凉尔五百年的份上，我们的过往一笔勾销。”商殷淡淡道，“不过，你要是打灵丹的主意，我不会再放过你一次。”
“大人，林萧霖的确是我画出来的，但我真的没有打灵丹的主意……”
腾风想要解释，但商殷明显不打算听，毫不迟疑地朝房间走去。
腾风趴在地上，跪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商殷回到房间，刚好听到凉尔在呓语：“老公……”
商殷微怔，身上的杀气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早上，剧组工作人员来通知拍摄时，凉尔还在酣睡。
商殷轻轻叫了声没叫醒，就直接出门了，傅峥等在门外。
“你叫小陈跟着凉尔，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商殷吩咐道。
“放心，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傅峥做事情向来靠谱，“对了，那个书生……”
“他是腾风。”商殷把昊天笔递给傅峥。
“腾风？”傅峥疑惑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脸色骤变，气得直接跳了起来，“那个叛徒？！找了他五百年，原来就躲在栖月山，倒是胆大心细。我特么现在就去杀了他！”
他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商殷拽住了：“回来。”
“怎么？”傅峥红着眼眶看向商殷，“你有别的计划？”
“算了。”商殷平静地说。
“算了？！”傅峥暴跳如雷，“那个畜生害你在冷冰冰的墓穴里躺了五百年，害你到现在还没日没夜受折磨，你竟然说算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商殷微微垂眸，想到凉尔说“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家人，一直以来都是椴树大哥在照顾我，有危险的时候保护我，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做人的道理……”心就软了。
“我没你那么仁慈！”傅峥还处在暴怒状态，“你可以算了，我算不了！我拼了这条命，也得把那卖主求荣的畜生杀了才算！”
“好了。”商殷拍拍他的肩膀，“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在栖月山待五百年？”
傅峥微微一愣，倒是冷静了一点，但他很快更加生气：“他肯定是为了灵丹！”
“如果他是为了破坏灵丹的炼制，五百年来必定有很多机会。”商殷说，“如果他是为了抢夺灵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忽然露出身份来？”
傅峥一时间想不明白，但他对腾风没有一丝半点好感：“反正，这肯定是一个阴谋，你别上当！”
“我知道。”商殷说，“他现在能用来要挟我的，无非是凉尔。如果他真在打灵丹的主意，今天肯定会去找凉尔。”
“我明白了。”傅峥冷静下来，“我会保护好凉尔的。”
“另外，我要见老傅。”商殷说，“让他去剧组找我。”
傅峥答应一声，去安排了。
——
凉尔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过来，他坐在床上迷糊了一下，想到昨晚的事情，匆忙找出手机来。
录音还在，商殷说“领证”的话清晰无比，凉尔抱着手机傻笑了好几分钟。
小心翼翼把手机收好，凉尔忽然又想起傅峥说灵药的事情。
凉尔飞快穿好衣服，今天是炼丹的最后一天，林萧霖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定要谨慎！
他推开门，想要出去，却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凉尔吃惊不小：“椴树大哥？”
“凉尔……”椴树左右看看，小心地问，“我有话想和你说，能进去吗？”
凉尔稍稍犹豫，就让开了：“进来吧。”
两人回到房间，分别坐下来，凉尔顺手倒了两杯水。
椴树喝了口水，欲言又止。
凉尔等不及：“椴树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椴树放下水杯，“今天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林萧霖是你画出来的吗？昊天笔是不是在你手上？”凉尔有点紧张。
“是我。”椴树很爽快的承认了，“昊天笔之前在我手上，不过昨晚我已经还给大人……商影帝了。”
凉尔顾不得去管他的称呼，先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商影帝？”
“林萧霖是我画出来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椴树叹了口气，非常痛苦的样子。
凉尔不明白：“什么意思？”
“林萧霖是我画出来的，也是我让他下山，进入娱乐圈。”椴树捂嘴咳了几声，“可我没想到，他下山后会被浮华迷了眼，竟然联合起外人来骗我。你也知道，我很多年没下过山了，很多事情都不懂。要不是昨天松松说林萧霖有问题，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又开始咳嗽，脸上出现极度懊恼的神色。
“你没事吧？”凉尔有点不安。
“没事。”椴树摇摇头，“你还想问什么，快问吧。”
“你为什么要让林萧霖进入娱乐圈？”凉尔问。
“我是想让他去帮商影帝的。”椴树满脸后悔，“没想到……”
凉尔看他总是欲言又止，干脆直白问道：“你和商影帝，以前是不是认识？有恩怨吗？”
“你都跟他谈恋爱了，知道他的来历吗？”椴树反问。
凉尔摇头。
椴树点点头：“那我告诉你吧，他就是你五百年前见过的那个人。”
“他，他……”凉尔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就没怀疑过吗？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椴树有点无奈。
凉尔想到傅峥说商殷“活了五百年”的话，明白这肯定是真的，一时间百感交集。
“可是，你不是说他死了吗？”凉尔盯着椴树。
“我的确以为他死了。”椴树说，“因为是我亲手把du药喂给他，看着他咽气的。”
凉尔猛地站起来：“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是解药。”椴树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滑过，“我真的没想到，他的亲哥哥会给他下毒……”
凉尔要疯了，好多问题堆在喉头，却发不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