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量不小，体态轻盈，动作敏捷，也无法死亡。
这样的体质想要反抗或逃跑的话应该并不是什麽难事。
男孩按着她之前教的方法，放好果子又将包裹系好后才起身回头看她。
“为什麽要反抗和逃走？”
“因为他们要伤害你，杀掉你。”
“他们杀不了我，也伤害不了我。”
男孩向她伸了伸胳膊，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如玉般耀眼，上面的鞭痕伤口早就不在。
娜娜莉的视线下移看向了男孩之前被磕到的脚踝——上面的青紫也早已消失。
他们确实无法伤害到他。
“但就算现在伤口消失了，当时也会很痛的吧。”
这一次男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回答道：“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离开这个地方，去找一个更深的大山，自己居住？”
这也是娜娜莉对他们后面的想法，去一个更远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卖掉项链上的珍珠，在山中找个地方蜷缩着过冬。
“但山里没有人类。”
娜娜莉看着他愣了半晌，犹豫道：“你……你很喜欢人类吗？”
男孩微微皱眉，否定了这个说法：“我不喜欢人类，我只是……”
只是模仿人类？那为什麽要模仿？
只是需要人类？那为什麽需要？
他再三张口，最终还是没能在脑海中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去回答。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娜娜莉教会了他大量的知识又离开，久到他在人类社会模仿生存了好一段时间，久到他离开流浪在人类世界寻找生存的目标及意义时。
午夜梦回，他又从记忆里想起当初和少女相处的时光以及她的提问，他才知道那一刻他想说的答案是什麽。
大概是憧憬——
纵使被人伤害，被人践踏，痛苦着人类给予他的恨意。
但却依旧无可抑制地向往着他们之间所独有的那种羁绊与温情。
他憧憬着人类的爱意。
第 9 章
娜娜莉最终还是和对方分开了，因为她觉得依照男孩的速度与身手，她在他身边反而才是耽误了他。
她与对方约定好傍晚时分在小溪边见面，让男孩先收集果子，自己则仗着灵体化的便利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她刚才在路边看到了一些零星的草药，难免也想采集晒干保存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但外围的草药大多都被村民采摘干净了，娜娜莉这才有了往更深处走走碰运气的想法。
她的运气不错，在一个稍微陡峭的斜坡处找到了一小片耶云草，她记得鲁鲁修给她找来的草药书上说这种草药能够止血化瘀，对外伤极其有效，正是目前他们最需要的药物。
难得找到这样一片草药，娜娜莉直接守在了旁边，生怕一会离开就迷路找不到这里。
这一次她只等了一会，身体就渐渐凝结了出来。
娜娜莉擡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指缝外，阳光刚染上些许夕阳的橙红，刚刚寻找到草药的兴奋感被慢慢抹平。
娜娜莉迅速在记忆里将几次过来实体化的时间做了下对比，然后发现不止她来到这里的间隔在缩短，连她实体化的时间也在向前推进。
或许用不了几次，她就能每天来到这里，而且白天也能够存在了吧。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什麽人在这里，不準乱动，立刻回过头来！”
就在她看着远方的地平线思索时，一声暴喝忽然从身后传来。
娜娜莉吃了一惊，身体却下意识按着从前反恐的教导，举起手放到耳侧，听话的转过身。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对方愣住大概是因为她那奇怪的穿着。
而娜娜莉愣住则是因为此刻举起弓箭正对着她的是个长相漂亮孩子。
是的，一个和男孩差不多大小且衣着华贵的孩子。
被保养的柔亮顺长的黑发，细腻白皙的皮肤，绣着暗纹且做工繁杂的和服，以及指节上和腰带上用各种不知名器物打造的精巧装饰和工具，处处都在说明着这个孩子的与衆不同。
无论在什麽时候，阶级差距都存在。
而越是封建的社会，这种阶级差距就越恐怖。
因此哪怕这只是一个孩子，手无寸铁的娜娜莉也不想挑战对方的耐心。
她维持着举起双手的姿态尽量放缓自己的表情，示意出自己的无害：“我身上没有刀剑武器。”
男孩并不理会她的示弱，反而将弓箭又警惕地往上擡了擡，闪烁着寒光的箭尖正对準了她的眉心。
“我好像没在村子里见过你？”
“不知道这几天不能进山吗？”
“而且我一直在小路上待着，能到这的只有那一条路，你怎麽来的这里？”
一连三问，句句致命。
既然是个孩子，那就拿出来点可以糊弄过去的问题吧，现在的小孩子都这麽厉害的吗？
娜娜莉一边在心中苦笑，一边斟酌着回答道。
“抱歉，我确实并不是这里的村民，也并不知道这几天不能进山。”
“我不清楚这边的山路，是沿着那边靠着树藤走过来的，只是想来采一些下面的草药。”
她微微侧了侧身，伸手指向下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真诚道。
“如果打扰了您做事真的很抱歉，我是为那片草药而来的，如果这是您的草药，我可以向您购买。”
娜娜莉作为鲁鲁修的妹妹，自然被人教导过一些谈判技巧。
虽然此刻不管是目标还是动机全都对应不上，却并不妨碍她对着这个看起来刚到自己肩高的男孩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