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莉本来还想问些东西,但另一边帮忙兑好了水的瞽女,却已经起身要走,对着她道。
“劳烦您再帮忙看会这个孩子,我去山上再找找那株草药。”
一旁自她们进门后就站在角落里没有吭声的虚忽然问道:“你要找的那个草药长什麽样?”
瞽女怔了下,随后就仔细的描述了起来。
虚听完后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好像之前在另一侧见过这样的草,但是不太确定会不会是你要找的那种草药。”
瞽女立刻压抑着激动道:“没关系,能麻烦你带过过去看看吗?”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当然耽误不得,于是虚就带着瞽女先去找草药,而娜娜莉一个人留下来照顾这个昏迷的孩子。
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孩还穿着昨天见面时的那身粗布单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发热出汗的原因,摸起来总有点湿湿的感觉。
娜娜莉想了一会,最后还是从昨天给虚买回来的衣服里,抽出了一件新的给她换上。
也正是在给女孩擦身子换衣服的时候,娜娜莉才发现女孩藏在衣服深处的皮肤颜色和裸露在外的完全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最开始娜娜莉还以为女孩是常年行走在外风吹日晒出来的,那麽等到她擦下一堆不知名的黑黄染料,露出女孩的小脸时,大概就隐隐明白她们为什麽会这样做了。
无他,只是因为面前的这张脸太漂亮了。
娜娜莉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小孩,不提她原先的世界,单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虚和幸介,也都是长相秀美的孩子。
但却依旧无法和眼前的这个孩子相比,如果不是对方的手脚上都有长时间劳作与行走老茧,娜娜莉差点以为对方是个逃家的富裕人家的小姐。
门外隐隐传来了一些响动,娜娜莉舒了口气,明白大概虚说的那个草药正是女人要找的,所以才回来的这样快。
出去一看果不其然,两人的手里都抓了些娜娜莉不认识的植物。
似乎是并不习惯和陌生人待在一起,将草药带回来后,瞽女就自觉在接手了熬药的事情。
虚望了望屋内,就转头又準备去院子里继续做上午弄到一半的木桌。
娜娜莉让他先回屋吃饭,虚听话倒是听话,就是站在门口,看穿着新衣服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孩,还有蹲在围炉旁熬药的女人,木着脸坚决不再踏进去一步。
他的抵触太过明显,娜娜莉无法,只好用碗从锅里盛了些饭菜让他坐外面的院子里吃,然后回身对着正在煎药的女人尴尬的笑笑。
“抱歉,这孩子平时很乖巧的,可能是因为很少和人接触,所以才不愿进屋。”
女人回头看了看眼床上装扮焕然一新的小孩,露出了一个了然又歉意的笑。
“请不要这样说,是我们师徒二人太过打扰你们了才对,等到这孩子稍微好点,我们就会离开的,衣服和借住钱我会想办法”
娜娜莉也跟着女人的动作,将视线落到了床上女孩的新衣服上,像是想到了什麽般愣了愣,但随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推拒道。
“请不要这样说,现在天寒地冻,还是等这孩子好起来再说吧,至于衣服和借住钱您也不用在意的,如果不是您的提醒,恐怕我们也带不回这身衣服,就当是对您的感谢吧。”
说到这的时候,娜娜莉停顿了下犹豫道:“不过您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昨天提醒我们而被牵连了吗?”
也不怪娜娜莉会这样想,昨天离开的时候,对方还好好的,但今天再相遇时对方却这样狼狈,时间紧凑到娜娜莉想不怀疑都难。
瞽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是早就被盯上的,无论提不提醒您,那些恶棍终究要找上我们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摸着眼睛苦笑一声:“不介意的话就直接叫老婆子冬叶吧,这孩子叫铃草。”
说话间她回头抚了抚孩子的脸颊,又从盆里捞出一块拧干的布巾给她擦了擦,望着孩子的眼里满是温柔与疼惜。
“说来让您见笑,印象里我是没有见过自己父母的,幼时记事起就是跟着位游僧在四处卖艺行游。”
“我唱的没有我师傅那样好,而且后来的日子也不稳当,天灾人祸一直都没有断过,所以自他去世后,就一直装做盲女,靠着这点手艺和好心人的施舍慢慢度日。”
“捡到这个孩子后就更是如此了,所以的确对不住您。”
她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在这停留的时间有点长,被人看出来了,所以才在我走的时候动手抢钱。”
娜娜莉皱了皱眉不能理解:“不可以报官吗?”
女人摇了摇头:“上面不是管你这种小事的,更何况我也有错,而且报官又能怎样呢,恐怕被抢走的那些钱还不够疏通的费用。”
她说这些话时,哪怕叹着气,语气也凄楚,可神情里却透着股冷漠和麻木的意味,像是对此早已习惯。
娜娜莉虽然不适,但也清楚,她只有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些什麽。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被这种沉重的话题压得有些僵硬起来,娜娜莉只好转而去问对方在外行走的事情,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有没有不谈三味线只讲故事卖艺的人呢?”
冬叶端着药碗闻言擡头惊讶的看了看她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走了这麽些年,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同行。”
说着她又看了看娜娜莉突然笑道:“不过如果你想学三味线的话,我可以教你,就当做谢谢你收留我们师徒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