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傅云归从车头边绕过去,接过,将衣服挂在手臂上,“你刚才说的也是你心里的想法吗?”
昏黄的路灯下,他站在秋风里,影子被拉长。
“什麽?”陈见月没反应过来。
“一段感情,不舒服,就抽身。”
陈见月不明白他这麽问的用意,反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傅云归摇摇头,“我只是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一旦感情能够建立本身就很不容易,遇到问题更应该积极去解决,这不是妥协,不是软弱,而是珍视。”
是这样吗?
陈见月不知道。
也许傅云归说得对,只是陈见月习惯了用逃避去解决问题,比起可能受到的伤害,她宁愿缩回壳里逃得远远的,她总是想做先走的那个。
“也许吧。”
她不置可否,转身往单元门里走去。
“陈见月……”傅云归叫住她,“晚安。”
陈见月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看他。
晚安。
她在心里说。
*
周六上午,陈见月一觉睡到了九点半,而十点钟联谊就开始了,吓得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死了死了要迟到了!
联谊的场地在市郊一个很有名的风景区,叫明镜湖,离京南大学不远不近,那里还有一个商业露营基地,一到周末就有很多人。
陈见月一边刷牙一边拿手机给易本正发消息,想让他待会儿帮自己打个掩护,她收拾好立马就过去。
打开手机才发现,易本正八点的时候就发消息问她今天怎麽过去,要不要一起。
陈见月咬着牙刷双手敲字回複:“不好意思我刚醒没看到消息,你到了帮我观察下情况,看看点不点名,我尽快过来,感谢!”她发了个“抱拳”的表情。
消息发出后没多久,易本正回了个“OK”的表情。
陈见月随便套上一件小西装和牛仔裤,头都来不急梳,用手指扒拉两下别个发箍就出门了。
汽车发动,一路油门,终于在十点一刻的时候赶到了联谊场地。
那是一块临湖的绿茵草地,周围有山有水有树林,陈见月到时,他们第一轮自我介绍环节已经结束了。
陈见月狗狗祟祟地混到易本正边上,小声问他:“点名了吗?”
易本正摇头,“没有。”
陈见月捂着胸口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转念一想,不点名的话,那她岂不是可以不用来?
顿时又一阵后悔,早知道就不那麽着急忙慌出门了,应该先等易本正反馈情况再看的。
算了,来都来了,那些小点心看着还怪好吃的,就像胡老师说的吧,当来吃自助餐的。
陈见月早上起得仓促没来得及吃早饭,趁着工会主席拿话筒在前排发言的空挡悄悄摸了几个圆面包塞进嘴里。
“吃吗?”她顺了一个给易本正。
“我吃过早饭了。”易本正说。
手拿过的面包也不好再放回去,陈见月干脆又吃了一个。
虽是秋日,但今天是晴天,温度还不低,陈见月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没一会儿便觉得热了,额角直冒汗。
“她怎麽还没讲完?”陈见月抱怨,问易本正,“这附近有卫生间吗?”
易本正给她指了个方向,“那边有。”
“哪儿?”陈见月张望。
“那边,湖东边。我带你过去吧。”他说。
“咱俩都走了待会儿被发现怎麽办?”陈见月担忧。
“没事,反正一会就回来,难道还不许上厕所吗?”
易本正很坦蕩,一点都不担心,大咧咧往卫生间的方向去,陈见月看其他人都没什麽反应,就也跟着去了。
那个公共卫生间的位置很隐蔽,在湖东边的树林里,没人带着还真不好找。
“你怎麽知道这儿有个卫生间?你以前来过?”陈见月问他。
“工会每年联谊都在这里。”他回答,“你快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陈见月哪好意思再麻烦他,向他摆摆手,“不用,你回去吧,我认得路了。”
与此同时,宽广湖泊的另一边,云想药业的创始人云有让看着十米开外的外甥一竿接一竿地上鱼,酸得连嘴里的口香糖都变了味道。
“今天这湖里的鱼遇见你真是倒了霉了!”
云有让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已年过不惑,但看起来还跟三十几岁一样,有点曾经流行的雅痞大叔的意思。
“那怎麽办?我放回去?”傅云归站起来收竿,作势要把水箱里的鱼倒回湖里。
云有让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哎,你别!”
发现傅云归是在耍他,气得用手边的鱼食砸他,“臭小子!”
傅云归笑着把鱼从鈎上拆下来,丢到水箱里,“我去趟卫生间,你帮我看会儿竿。”
云有让拍拍手上的鱼食,架好鱼竿,没好气,“我也去!”
傅云归和云有让一前一后往湖东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还未待走近,远远便看见陈见月从里面走出来。
“那不是……”
云有让话没说完,便见一个男人等在卫生间门口给陈见月递了张纸让她擦手。
“咦,你怎麽没走啊?”陈见月正在甩手上的水,顺势接过来。
“等你。”易本正说。
陈见月擦完说了声谢谢,“等我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迷路。”
易本正没接话,只说:“走吧。”
陈见月便跟着他一起走了。
云有让看完这一幕,十分同情地拍拍傅云归的肩膀,叹气摇头,“小子,你要加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