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个又一个女子轮番上前,朝颜的酒也喝光一杯又一杯,没过多久,他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酒桌上,手中的酒杯滑下,骨碌碌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黄衫女子起身,冷眼看着烂醉如泥的朝颜,说:“尸魔大人找的是他吗?这也太弱了,枉我叫了这麽多人过来,纯属浪费!”
樱笋坐着不动,慢慢转动桌上的空酒杯,头也不擡地说:“莫急,他只是诱饵。”
花天酒地是要付出代价的
冰凉的水兜头泼下,朝颜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手脚被捆的结结实实,扔在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樱笋放下水壶,壶底与地面磕碰,发出脆响。
朝颜使劲摇头,甩去蒙在脸上的水,问:“樱笋,怎麽回事?”
樱笋转过身,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闪着寒光的匕首,朝颜瞬间咽下未出口的话,他张张口,想说什麽,却终于什麽也没说。
还有问的必要吗?
一切都很明显,不是吗?
精心设计的酒局,被灌醉绑起来的人,阴暗漆黑的房间,还有举着匕首的背叛者……很明显是个陷阱。
樱笋用複杂的眼神看着朝颜,慢慢向他走来,刀光在他掌间不住闪动。
朝颜眼睁睁看着他靠近,却连一点儿也挪不动,想逃也逃不掉,心说,不会吧,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吗?故事就这麽结束了?我难道其实是个炮灰?……
樱笋走到他身前,擡手猛地划下,一道白光从朝颜眼前闪过!
那一瞬,元臧的脸蓦然浮现在眼前,朝颜想起,自己偷偷溜出来,甚至都还没跟元臧说一句再见呢,他大叫:“等等!等一……”
身上猛地一轻,朝颜低头,发现身上的绳索全被砍断了。
樱笋扔掉匕首,把朝颜扶起来。
不知道被绑了多久,朝颜的手脚都失去知觉了,樱笋帮他揉捏手脚活血。
“怎麽回事?”事情发展到现在,朝颜反倒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问樱笋,“你究竟在干什麽?”
樱笋沖朝颜摇头,示意他噤声,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前停下。
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问道:“樱笋,準备好了吗?快把人带出来!”
樱笋答应:“马上!”
他一抖身,化为红狐伏在地上,示意朝颜上来。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朝颜用气声问。
红狐双目噙泪:“都是我的错,可我……实在做不到,道长,我对不起你,现在就送你出去,快上来吧!”
外面的人催道:“别磨叽,魅魔大人等着呢!”
“就来!”
樱笋用爪子抹去挂在颊边的泪珠,低声催促:“道长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朝颜看看门外晃动的黑影,又看看樱笋,霎那间做出选择,再相信樱笋一次。
他在樱笋背上坐好,樱笋打开后窗,轻轻跃出,肉爪踏上屋瓦,没发出一丝声响,他一个旋身,跳上不远处的屋脊,沿着黑暗中高低起伏的房顶疾速奔跑起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不好!他们跑了!”
随着那声喊,原本立于黑暗中的青楼仿佛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吱呀吱呀声连响,数十盏窗扇推开,许多张脸从灯火通明里向外张望。
“别看了!还不快追!樱笋,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回头捉到你,看我不把你的皮扒下来!”
一头灰狐骂骂咧咧,从朝颜他们逃出的那个窗口窜出。
见此情形,之前张望看热闹的脸纷纷变化,顷刻间,数只狐妖,两头狼妖,还有头顶各色鲜花的花妖纷纷跃出窗口,向他们追过来。
朝颜见那花妖的身体由花束茎叶盘曲缠绕而成,十分纤细,脸隐藏在花萼下面,头上顶着朵盛开的大花,奔跑时细腿颤颤,花朵在脑袋上兜来兜去,看起来即诡异又可笑。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灰狐一马当先沖到最前面,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朝颜摸出板砖,提醒樱笋:“小心,追上来了!”
灰狐跃上一处高耸的房檐,然后猛地扑下,张开大口向樱笋后腿咬来。
朝颜举起板砖,返身向灰狐脸上拍去,灰狐之前已经探查过,知道朝颜法力低微,因此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手里拿的那是什麽武器,一块砖吗?
这人是来凑数的吗?
灰狐不闪不避,心说被个凡人拿砖拍一下怎麽了,最多头上出个血包,眼下当务之急,是拦下樱笋,别让他们逃了。
一声闷响之后,灰狐的半边脸带着颅骨被朝颜砸的凹陷下去,连一声都没哼,就从屋顶滚落,一路稀里哗啦,压碎不少瓦片,摔落地面,四肢蜷曲而死。
见此情景,后面的追兵不由地同时顿了顿,大家之前都没看出来,朝颜居然是个硬茬儿。
青狐吼道:“抓不到人,回去都要受罚,别害怕,大伙儿齐上啊!”
通体漆黑的巨型狼妖怒吼一声,带头沖向前,余妖纷纷跟上,反而是刚才催促大伙儿齐上的青狐落在了最后。
狼妖身体沉重,一路踏碎无数瓦片如同旋风般卷来,朝颜嘱咐樱笋:“小心点,听我指挥。”
樱笋能感觉身后有股劲风疾压过来,吹的他的毛发都倒竖起来,他心惊胆颤,只想快点跑开,
朝颜却喊了声:“停!”
听到朝颜喊停,樱笋当即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什麽,但还是依言停下。
他刚停稳,就看到狼妖巨大的身体从他头顶飞过,朝颜探身,板砖照着狼的后腿狠狠一敲,清晰的骨裂声响起,狼腿瞬间扭曲成怪异的角度,狼妖惨叫着摔进下面的院子,压碎好几个花盆,瞬间叫的更加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