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差半步就要坠亡,但是却还要推开所有试图朝他递来的绳索,固执地踩着那块摇摇欲坠的崖石。
“……”五条悟动作微顿。
他重新勾下眼罩,重新看向天台的方向。
有人推开天台门,朝着捂住伤口在角落跌坐下的少年跑去。
步伐坚定。
“……啧。”五条悟将眼罩重新戴好:“好饿——和伊夏打了那么久,改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了,我先去买喜久福了~”
面容染上几分轻松。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安室透停下脚步。
少年跌坐在一片废墟当中,满身血污。他的胸口随着喘息起伏,警惕地抬头,看向声源处,然后又慢慢如同抽空力气一般,放松下紧绷的身体。
他眼眸倒映着推开天台大门,满头是汗赶来的那人,好似盛着漫天的星。
松田伊夏笑起来:“我知道你能找到的。”
安室透一步步走去。
他想拥抱他,想抚摸他黑卷的头发,想吻他总是干涸的眼睛。
然后停下脚步。
一步之遥的距离。这样远,只有伸手才能触碰到对方的衣服、发丝。也只有伸手,才能去检查对方身上的伤。
指尖轻颤。
又这样近。
在寂静的、群星暗淡的夜晚里。他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心跳。两颗截然不同的心脏,好像在幻境中那样,破开血肉,冲破距离。轻贴在一起。
没有大量流血,这是个好消息。
腰侧的伤口不深,简单包扎后很快止血,只需要回去做下一步处理。
像是抽走了所有生气,少年的面色苍白得吓人。
躲开对方的搀扶,松田伊夏撑了一下地面,身体轻微晃动片刻,才站起身来。
破开禁锢的后果方才涌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泛着疼,却带来一种名为“自由”的痛快,让他想畅然地大笑,又没力气发出笑声。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
然后伸手,将食指抵在安室透唇边,阻断了他要脱口的话。
“今晚我们有很多时间聊天,安室先生。”少年眨了眨眼睛,“在此之前,先陪我完成这场演出吧,无论如何,你都不赔本。”
安室透抬起胳臂,攥住了他抵在自己唇边的手。
如玉一般冰冷细润。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靠在路边。
窗户半开,银发男人挟着一根细长的烟,面容冷漠。
“大哥。”驾驶座上,戴墨镜的人出眼提醒,“他们过来了。”
琴酒呼出朦胧的烟雾:“我看得见。”
墨绿色的眼眸眯起。
卡瓦多斯的手腕被波本攥在手心里,他带着满身血污,跟不上对方的步伐,被拉得踉跄。
但是表情看不出半天慌乱,反倒像是在享受对方沉抑的怒火。
“不对啊,他们认识?”伏特加终于品出几分不对,他拔高声音,“怪不得卡瓦多斯专门指定波本过去!”
“闭嘴。”银发男人沉着面色,拉开车门。
鞋尖碾过烟蒂猩红的火。
原本不准备停留的波本见他下车,才勉强停下脚步,冲他扬了扬下巴。
眼中好似写了“没事别来找我”几个大字。
琴酒责问:“你们认识。”像陈述句。
波本好似吃了枪药:“你看不出来?”
作为惯用神秘主义那套的情报人员,他平时总将自己的危险藏在惑人的笑容和外表之下,即使有冲突,也常从侧面交锋。
今天却锋芒毕露。
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压抑的恼怒。
“波本。”不到几秒他就猜中缘由。银发男人看了一眼被捏着手腕的卡瓦多斯,眼中露出冰冷的审视:“因为发现他是谁,你就把平时虚伪的做派都扔了?”
他眯起眼睛:“我不知道组织的新成员,还有这种人际关系。”
“哈,我也不知道。”波本皮笑肉不笑地反问,“虚伪的做派?要不然呢。”
他五指发力,将原本和他相隔几步的少年拽住身侧,扣在自己怀里。
“平时装得和宠物一样乖巧听话的情人偷偷溜进组织,还和某个头·号·杀·手把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紫灰色的眼睛冰冷地看向对方,他咬着后牙,“琴酒,我现在难道该笑?”
他用视线扫向对方,冷笑:“还是说你也像美国佬一样开放,对共享情人没什么意见?”
伏特加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琴酒眼中浮现出几抹烦躁,他仍然没有放下手枪:“我可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
波本松开那节手腕,下一秒便用手指勾住少年脖颈上的choker,手指用力,后者不得不栽进他怀里。
他反问:“你没看见他脖子上的链子?动手前不知道先问问是谁家的?”
“还有事情?没有我先走了。”波本毫不在乎他的手枪枪口,“我等着回去教训不听话的家伙,赶时间。”
卡瓦多斯抬头看他,毫不掩饰眼中疯狂又浓烈的神色。
他垫脚,凑近对方耳边,丝毫不在乎对方将自己当宠物看待,反倒满是兴味,跃跃欲试:“亲爱的,你生气可真辣。”
男人小麦色的指腹碾过他的嘴唇,威胁:“闭嘴。别逼我在这里把手指捅进你嘴里。”
他弯起眼睛,耳语:“我的嘴和喉咙都是属于你的,随意使用。”
琴酒将手枪别回腰侧。
他面无表情:“……滚,立刻。”
“谢谢体谅。”波本阴阳怪气地道谢。
他将人塞进自己车里,扬长而去,甩了一马路车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