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麽做到,一口气说这麽多话,句句都错的。
有瞬间沖动,他都想将一切都说了。
思来想去,暂时还不行。
“废话真多。”
池纯音知晓自己聒噪,怕顾驰心里厌烦:“我不说了。”
桌上就无人再开口。
顾驰觉得俩人这样不知算怎麽一回事,有些不耐:“那日李意彤究竟与你说了什麽?”
当日李意彤说的毕竟是顾驰的私事,让顾驰知道李意彤说这些,二人又要闹得不愉快。
池纯音闭口不谈。
顾驰见她这样,又气又无力。
长假终了,大哥顾誉一家也该啓程回兆丰,英国公夫人极不舍圆哥,送别之时哭成泪人,几近晕厥,顾驰搀扶着回到府上,英国公夫人躺在祥木拔步床上,英国公请了医士相看一番,确认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李意彤不日随爹娘回塞北,池纯音再留在国公府不合适,準备待夫人醒来向她道别。
屋内传来英国公对顾驰的闷声呵斥:“跟我过来。”
池纯音在门口目送顾驰与英国公并行去书房,久久未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转头去看夫人。
夫人这病也不是什麽顽疾,就是早年操劳,只需要静养就行了,可夫人不是閑得下来的性子,时不时操心儿子操心的整夜睡不着觉。
她见纯音来了,叫身边的孔嬷嬷扶起身。
池纯音忙上前制止。
“伯母歇好。”
英国公夫人苦笑道:“不是什麽大事,换季来这麽一遭,我都习惯了。”
“我娘曾经也这样,可自打我大哥成婚后什麽病都好了,夫人定也是如此。”
英国公夫人笑了笑,示意她坐近些。
“驰儿呢?”
池纯音遮遮掩掩道:“国公好像有事要吩咐。”
英国公夫人心下了然,“他爹又逼他了。”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问,不过这几年与顾驰待在一起,也能猜出来又是为了逼顾驰入仕。
“纯音,伯母有件事想求你。”
“伯母有话请讲。”
“顾驰最听你的,你劝劝他,不要与他爹做对。”
池纯音记着伯母的请求,想先探探顾驰的口风。
伯母都这样说了,她哪里还有推辞的余地,只是伯母这话说的好生奇怪,顾驰什麽时候听她的了?她只当这是夫人的客气话。
还没走近书房,就听见国公大人的训斥响彻整个庭院。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里头的顾驰颇为无奈道:“娘是因为大哥离京才晕过去的,和我有什麽关系?”
“你娘若不是操心你,身子骨怎麽会透支到这个地步,驰儿,你如今也是要成家的人,你便这样游手好閑下去,承蒙家中荫蔽?”
顾驰今日格外有耐性,“我说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你是顾家的儿子,圣上有意封你为世子,不能由你为所欲为。你看看汴京权贵中,有谁家像你这般大的儿子赋閑在家?你娘担心你,日夜忧思,却从未逼你违背你的心愿,你也这般大了,为何不能体谅爹娘,早日入朝为官,你大哥也有个帮衬。”
顾驰缄默片刻,随即笑道:“那爹爹希望我谋个什麽职位,录事尚书,还是其他有名无实的位子?”
池纯音心底疑惑得很,英国公府门下宾客衆多,怎麽要给亲儿子安排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位子?
国公开始打个巴掌赏颗枣,“驰儿,你的才能为父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忍你这样荒废下去。”
“爹,我喜欢什麽您知晓吗?”
她能想象出国公那痛心疾首的神情,“你有天赋,可圣上怎会将军权放下来?你是嫌在背后虎视眈眈的人还不够多吗?如今我们顾家在汴京是风光,可这都是为夫步履维艰维持下来的,你能在汴京横着走,是顾家给你的体面,你也该为家里牺牲自己的个人义气。”
英国公说得也不错,池纯音心中的那杆称有些偏移了。
国公继续道:“你喜欢骑马射箭,难道就能去带兵打仗了?驰儿,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战场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爹娘要如何。”
”纯音呢,你要让她刚进门便当寡妇吗?”
听到自己被提及,池纯音用指尖指了指自己。
顾驰此时插嘴道:“她才不会和你这麽肤浅。”
无论国公适才说再多的话,摆出再多的大道理,都敌不过顾驰这一句,池纯音当即决定什麽话都不对顾驰说了。
顾驰继续道:“她会是全天下最支持我的人。”
池纯音猛地擡起头,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顾驰怎麽这麽信任她?
她都想再听听顾驰还会说她什麽好话了!
第 25 章
顾驰耐心彻底告罄,夺门而出,难得脸色阴翳,沉甸甸得如黑云压城,带动周遭气息都沉重。
池纯音无处遁形,被他抓个正着。
顾驰撞见她,怕自己刚才的话都被她听见了,气势渐弱:“你怎麽在这?”
她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麽觉得我会支持你?”
顾驰紧盯着她,并未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你自己都忘了,还问我做什麽?”
池纯音心头弥漫着团迷雾,并未听懂顾驰的话。
她是忘了什麽吗?
池纯音揭过话头:“我该回府了,与你说声。”
顾驰轻颔首:“我送你。”
“夫人还未醒过来,我先照顾她,不急。”
“嗯。”
顾驰从她身侧穿过,远去在长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