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山庄的门人中有一人摆脱了他人的纠缠,一刻间,将一物抛了过来。
君钰接过那东西,瞧向那人。
剑眉星目的青年已是转身一剑削了攻向自己的人:“无论如何,先救二师兄。”
君钰将玉露丸给百里寒服下,静待一刻,瞧着那还在不断从百里寒□□涌出来的殷红,默然,转头,君钰望向那正一鞭子抽人的红衣女子:“克丽丝。”
克丽丝正一鞭子抽过刀光剑影,闻言回首,见君钰道:“这个人快不行了。”
接收到君钰清淡的目光,克丽丝垂着眼睑冷淡地看了眼百里寒那流血不止的下半身,会意,却是嘴上冷嘲道:“又是个多情种,癡人可悲。”
克丽丝吐出的话语充满了不屑,隐隐又是带着几分无奈和凄凉。
蓝眸再睁开之时,但见克丽丝一鞭子劈向周围攻过来的兵器。立时,银光蕩漾,数把兵刃相碰发出激烈的撞击之声。克丽丝手中的长鞭一抖,落下一阵风烟灰尘:“想死就过来。”斜眼看向周身之人,红色的身影修长孤傲,宛如寂寞独舞的火焰,如魔嗜血,不容置喙。
四周没了兵器的人怯缩地向后退去。
克丽丝向身侧堆积的兵刃堆轻踢一脚,一柄轻薄的剑立刻飞出。素手接过,克丽丝打开腰间的葫芦,烈酒倾倒过剑刃,克丽丝又执剑一下划开自己的手腕,干净利落,殷红的血霎时染了雪白的肤。
克丽丝走到君钰的边上,说道:“我的血也不一定救得了他。”
“那就是他的命,左不过已这般的情形了。”
克丽丝将腕上的血喂给百里寒,君钰见百里寒本能地排斥着呕出克丽丝的血,眉梢一动,一手卡住了百里寒的下颌,也不顾及他难受是否,让克丽丝的血顺着弧度直往他嘴里灌。
克丽丝曾有过奇遇,误服奇果,不仅她的样貌一直保持在年轻时的盛态,连其血液亦成了天然的补药,效果堪比那千年灵芝,可解百毒。
百里寒咳了半晌,咳出一滩子黑血,那模样虽是难受之至,倒也是有些清醒的苗头。见此,本要上前抢人的卓梦歌等人眸子一动,止了动作:“少宫主……”
百里寒半眯着眼眸,昏昏沉沉地顺着声音瞧了他一眼,又看向君钰,默默然与君钰对视了片刻,百里寒才艰难地吐出一句:“……你救我的吗——杀了我……”
“少宫主!”卓梦歌离得近,闻言乍然一惊,不由上前两步,却被克丽丝的鞭子逼退。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呃——”百里寒虚弱的气息夹杂着急促而激烈的咳喘,他起伏不断的胸膛下,隆起的肚腹一蠕一动的耸动甚是明显,不着光的肌肤有着超越常人的苍白,那团膨隆耸动的肚皮上交错着勒出的淤青紫红,显得异样骇人。
“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黑血不断从百里寒嘴角溢出,蜿蜒了满颈。百里寒紧紧抓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胳膊,像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断央求着:“求求你杀了我,我呃、我不想变成怪物,求求你杀了我,成全我,求求你……”他原本十分俊美的面孔扭曲到狰狞。
百里寒那满是汗水的苍白面颊上,暗红色的血色藤蔓状的纹路若隐若现,仿佛有什麽东西将要沖破禁锢、要破开那层苍白的肌肤。
君钰沉默地看着百里寒,面无表情。
“杀了我,求求你……”百里寒的眼神散而不乱,虚弱的气息只有不断绝望地重複着那一句“杀了我”。
“……求、求求你啊……”
“好。”
君钰终是应承道。
仿佛松了口气,百里寒狰狞的面目忽然地舒展了:“多、多谢你……呃啊——”
腹中的活物仿佛感知了什麽,剧烈的反抗叫百里寒本能地屈身按体抵抗。
君钰点了百里寒的穴道,正要执行下一步动作,却是目光陡然一寒,君钰身子一侧,向后速退两步。但见一柄利刃以银光破空,和君钰的长袖擦过,割断了君钰的一角衣袂。君钰还没稳下身形,那利刃便又迎面逼来。
袖中的几枚银针脱手而出,电光石火间,君钰只瞧见一双野兽般的眸子,在那淩厉的剑风中寒光逼人。几声“叮叮”的撞击声后,见那人剑势稍缓,君钰手腕一翻,一柄袖中刀,化出一道流光,直直射向对方的腿脚。
一声闷哼后,一人以剑跪地,腿弯处血流汩汩。君钰这才瞧清了那人的样貌,不过十多岁的少年模样,原是那之前一剑将“沖天斧”毙命的天衍宫少年杀手。
暗自点了腿上的几个穴道,少年瞪着一双受伤后类似猛兽般的大眼睛,戒备地瞪着君钰,棉制的裤腿之下被一弯血色迅速浸染。
“你的剑法很利落,很好。”将少年的动作尽收眼里,君钰保持着一贯的矜傲,“可惜对我没用。”
少年的剑对于君钰的优势无非一个快字,而君钰那袖刀上涂了让人麻痹的药物,少年中了那刀后,动作该是迟缓不少,对于君钰来说,少了那份速度,便无需对这个少年杀手顾忌。
君钰瞧向另一厢,白清辞刚挡掉了克丽丝向他挥过去的一鞭,面色阴沉:“前辈,你们想怎麽样?”
克丽丝道:“既然你先前已经弃了那孩子,他这般痛苦祈求,我二人自然是打算给他一个解脱。”
白清辞闻言怒道:“他会死!”
克丽丝冷笑嘲道:“你对那孩子用血纹虫前就该想到如今。血纹虫可顾不得他愿不愿意,如今他这状态,你当他能挨过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