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半甲的丞相章广誉也上前一步,俯首跪地叩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眼见朝堂上文武两位中流砥柱都跪下了,其他丞相与太尉两党的官员相继跪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中立派的也跟着跪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剩下不到一半明里暗里以摄政王马首是瞻的,左顾右盼,相互了望,目光看向摄政王。
章广誉擡头冷笑:“姜国皇室的血脉还没凋零完呢,王爷就想篡位了不成?”
“丞相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摄政王温和地笑了笑,接着做出令所有人惊措的举动,往后退了一步掀袍朝付孤舟跪下:“皇上万岁万万岁。”
姜朝文官的官袍一律是朱红色,武官为绿色,由衣服上图纹和腰环配饰不同来区分官职高低,五品以上才有资格上早朝。
付孤舟一早就从他们站位和衣服上猜出大概哪个是丞相、哪个是摄政王。
眼下又一次次看来,付孤舟斜靠在龙椅上面带不羁的笑,心却早已经飞远了。没想到啊,这丞相看起来挺正经一个人,又是三朝老元臣,四十好几的人了。
要说摄政王还能理解,他这丞相……儿子都比人家主角受年纪大了吧?还儿女双全的……
随即付孤舟想到被自己强取强夺金屋藏娇的那人,突然好像也不是那麽不能理解了。
长成这样,活该被一群老变态盯上。
楚霜汵,母亲当年据说是个有名的乐姬,一首曲子万金难买。不止楚国,在整个天下都是名声显扬的第一美人,求娶者数不胜数。
后来被楚帝看上花言巧语蛊惑进了宫,自那以后再没有过她弹曲子的消息,不久后为楚帝诞下一皇子就是后来的楚霜汵,正逢楚国当时皇后犯了错被废后发配冷宫,楚霜汵的母亲就成了新皇后。
当然,好景不长。皇后没做多久,落得个无德无能不守妇道妖后的名头,被绑在倒满火油的干柴上楚帝亲自放一把火烧死,满京城的百姓来围观欢呼。
楚霜汵那时只有三岁,亲眼见着自己母亲如何被大火烧死、烧得连灰烬都不剩,无论她怎麽绝望地吶喊,百姓和围观的大官后妃们只会高兴地说:“烧,火再烧大一点!”
这位乐姬美人,在付孤舟看来可笑又可悲。男人在爱情上靠得住,猪都能上树了。尤其还是一个频繁换皇后的帝王。她怎麽敢赌的自己会是那个例外。楚国皇帝,姬妾上千,在位二十年里更换皇后不下十位。
付孤舟回忆着,突然笑不出来了。
楚霜汵就是那时大病一场,之后落下病根身体一度非常差,在他複仇大业上拖了不少后腿。
抛开楚霜汵最后杀了自己和杀人如麻的行为,确实非常惨。
但很快的,付孤舟又不同情他了。
你惨,朕就不惨吗,你惨你最后还杀了楚帝和髒你的人报仇,朕活该被你杀死?
朕也有仇恨呢,朕全家都被姜如晦害没了。占用了人家的身份,付孤舟理所当然接受了原主的嘱托,认为原主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原主未了的心愿该由他来完成。
当然,他能活着的话。
摄政王这一跪,剩下少部分人也再无什麽可说的,全部跟着跪了下来,满殿文武大臣朝他俯首。
付孤舟手撑着头披散头发没一点帝王样子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眼眸带笑。尤其落到姜如晦身上时,停了许久。
“皇叔平身。”付孤舟拿了龙案前一支没沾过墨的狼毫在手里把玩了玩,又放回去,“朕突然发觉这皇宫还有许多待完善的地方,昨日叫人向皇叔要了许多钱,皇叔不会不愿意吧?”
姜如晦温儒地笑笑,“陛下是一国之君,自然做什麽都是对的。”
付孤舟高兴地站起来:“那好,今日下了早朝后皇叔再多送十万两银子到朕的宫里吧。”
此言毕,跪着的摄政王一党尽是面色发黑,讽刺他自不量力。
付孤舟始终注视着姜如晦,两眼期许:“皇叔这麽关心朕,不会不同意朕的这点请求吧?朕身为一国之君,在爹走后的十年却什麽都没做成,如今继承了父皇的大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父皇留下来的地方修缮一下了。”
姜如晦笑了笑。他是先帝在世时任用的监管朝政的摄政王,跟付孤舟一样,没有穿任何红色或是绿色的官袍,先帝走后他就是姜国的天,自然想穿什麽穿什麽。
不过,姜如晦一般会穿一身暗黑红底或白底的衣服,尤其爱衣服上绣各种云纹鹤纹松竹纹,在付孤舟看来……心机沉重又道貌岸然。
一个摄政王党下的官员先受不住了,他腿都快跪麻了,气愤站起身道:“简直胡闹!先皇留下的遗迹,岂是你能擅自随意改动的,修什麽地方要用十万两银子!”
付孤舟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十万两银子,是两百万,这十万两是朕后面向皇叔要的零花钱。”
那官员:“你……!”
付孤舟一脸无辜:“这位爱卿有什麽提议吗?没有的话那就这样了,不过你刚才沖撞了朕,对朕很不敬,朕有权怀疑你有逆反之心,按照姜朝律法是要革去官职斩首的。爱卿,你叫什麽名字?”
“你……你……昏君!”
付孤舟一脸伤感:“又骂朕,看来朕没冤枉你。皇叔,这种应该怎麽处置?”
那官员慌了:“王爷,王爷救我!”
姜如晦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
暗中跟随摄政王的人都知道,跟了他,能从王爷身上收获莫大的好处,取而代之牺牲掉的就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