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先前在她这儿没落到好,决意要在接蛋糕时‘提点’一番。就算是傻子,难听话说得直白点且多说两句,她总能听懂些许。
哪有冒犯长辈后还能独善其身的。
但潘蓉长了一身反骨,听说还要给每个人送蛋糕,当下撂了工具不干了,只给潘夫人送了一份,转身就跑走。
长辈们气的鼻孔快要冒烟,拍了拍身上的长袍,端着一身不该有的遗风,吹胡子瞪眼,“像什么话!”
又见她去向萧沉萸那边,本不剩几根的眉毛也快奓了:“近墨者黑啊!家门不幸……”
潘夫人像是没觉出什么不对,吃了会儿蛋糕,附和道:“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旁边的潘父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潘夫人话锋一转:“不过嘛,今天大喜的日子,跟小辈有什么好气的,谁年轻的时候没叛逆过,要是这个年代还守着什么旧礼,那不成老顽固了?咱们大度点,说不定还能从年轻人身上学到些新时代的好品质呢。”
听完这话,厅里上了年纪的长辈都开始剧烈地咳嗽。
潘父已经想好联系兰宜最好的棺材铺了。
西厅里这些长辈,今天非得气死一两个。
来客都默不作声,心里暗喜。
今日总算没有白来,不仅看了好几场戏,对潘家的现状也有进一步的了解。
潘老爷过世后,兰宜有消息说过潘家会易主,但没人信。
之后潘家不再死磕金银生意,投了不少产业,连生物制药也有涉猎,攻势很猛,也没什么‘算日子’的忌讳,行事风格确有变化,不过出席各种大场合的人还是潘父,于是这个猜测便淹没于五花八门的小道八卦中。
今日一见,众人心头都有一杆称,知道潘夫人在潘家的地位不同往日。
潘夫人对潘蓉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那与潘蓉交好便是家中小辈的新任务了。
散宴后,客人陆陆续续走掉,潘家长辈们也带着一肚子气各回各家。
小辈这边还在选礼品,等结束时已经十点钟了。
潘夫人担心潘蓉,不想放萧沉萸回去,但让她诧异的是,潘蓉并不吵闹,只是依依不舍地送萧沉萸上车。
萧沉萸道了再见,车窗关上。
目送车子开出庄园,潘蓉站着没动。
潘夫人不忍心:“蓉儿,妈妈叫沉萸回来好不好,让沉萸今晚陪你睡?”
潘蓉低着头:“不好。”
潘夫人揽着她的肩,看着这张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内心暖融一片:“为什么?”
潘蓉抬起黑白分明的眼,郑重其事:“小鱼喜欢一个人睡。”
闻言,潘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老实说,她先前还害怕潘蓉会闹着不让萧沉萸离开。留一晚没什么,可日后呢?宴会后半场,她心里总留了这么个疑影。
谁知潘蓉竟轻易放人了。
第20章 那可是整整五个!
车内。
姚平安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忘记秦荔现在暂住在萧家, 萧沉萸这些天高抬贵手不再折腾她,萧家派来的司机,自然要接这两人一道回去。
死寂。
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放的很轻。
早知如此, 她不会搭这趟车。
要是这两人中途吵起来, 她就跳窗逃命。
想着想着,姚平安内心生出将要死去般的祥和,靠在软垫上欣赏自己抽中的礼品。
以往和潘云修同寝时, 她没发现潘家家底竟这么厚,一场宴会中给小辈的礼品中竟然有宝石手镯。
且不提宝石质感,只说雕刻工艺,已然是老家半套房的价格了。
她抽中时当场打开了盒子,许多人都看到了, 却只当寻常, 面无异色。
别人这个反应, 她要是说句‘礼物好贵重我不敢收’,得被嘲笑半年吧?连萧沉萸身边尚且群狼环伺、步步艰难, 她若被那些人注意到,恐怕会死得很惨。
主要还是她比较脆皮, 路边一条狗朝着她哈气, 她都要琢磨一晚上。要是在这种场合被人鄙视,她二话不说撞墙给那帮人看。
心绪万千之余, 悄悄看了眼萧沉萸。
萧沉萸左耳上的耳坠敛着璀璨清茫,叠钻设计尽显奢华, 中间镶嵌一块海蓝宝石,添上几分典雅之意。
她的长发绑在一侧, 发尾拢在臂弯,耳坠落在微蓬的发间, 与廓形柔美又不失流线感的白裙相得益彰。
与这只耳坠相比,姚平安觉得自己抽到的这只手镯就是破烂。
她内心紧绷的情绪稍稍松缓下来。
而前面开车的顾媛便不如她想得开,暗自苦恼了好半响。
算算日子,萧沉萸的变化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虽说她已经用这辆车载过萧家三个晚辈,但那日的和谐还像梦一样,每次她想彻底接受萧沉萸的变化时,总有些旧事无孔不入地出现在脑海中。
比如,
过去四年,萧沉萸是不允许秦荔和萧元漓坐这辆车的。有一次家庭聚会,萧玉痕让她去兰宜大学接三个晚辈,萧沉萸最先坐上车,见萧元漓要跟着上来,眼神登时变得凶戾冷刻,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辆车炸在校门口,和萧元漓同归于尽。
那个眼神想必给萧元漓留下了阴影,之后萧元漓外出基本都是自己叫车,或者开别墅里的备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