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维达冷哼一声,钟钺做的不错,就这么直接抢了人走也好,省的让家里五闺女在大婚的日子还添了不自在。
一听说奉天的人要来,佘府的席间又变得热闹起来,在场众人不由得开始讨论起奉天的来意,大总统对南方的掌控力愈发薄弱,佘府就像是一根针似的搁在在大总统眼皮地底下,佘府与钟府结亲,大总统真能真心实意的来祝贺可就是天下的怪事了。
“可是大总统来了?”
“近来北方事多,大总统无暇脱身,就由我宋智敬一个人代表大总统过来恭喜佘府钟府两家结亲。”
人未至声先至,一个身穿白衬衣带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的人走了进来,这人四十余岁,讲起话来中气十足,此人正是现任国民政府主计处、会计局局长宋智敬。
“哈哈,佘督帅,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样的硬朗啊!”
宋智敬来到厅里,扫视一圈却没见到该在的那个人,不由得一顿,脸上的笑意也变淡了几分:“正想着一睹钟少帅丰姿,未想来了却没见着人,莫不是钟府上的人还未至?”
席间一人怪声笑了笑:“倒是宋兄赶的不是时候,刚才我还见钟少帅在席间饮酒,这会儿,怕是已经走了吧!”
说话的乃是政务处张处长,此人一向与宋智敬不合,语气里也没给他留多少面子。
宋智敬冷淡的瞧了他一眼,而后又朝着佘维达问道:“现在不是才刚刚日中,这时候两位新人就走了?”
宋智敬有些不可置信,毕竟这事两大军阀只见的联姻,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钟少帅随的他爹的性子,当年钟庆龙不也是这么抢老婆的么?这么多年,这些混小子做的混事你还见得少了?”看着宋智敬吃蔫,佘维达心中大乐,面上却愈发怒气冲冲。
谁说老大粗就不会演戏?佘维达自然知道,不论他是演发火还是发怒,在场的人谁都去不会多加怀疑。
自家闺女被人抢走了,还不让其老父发个火?
果然,听闻佘维达此言,宋智敬没有半分怀疑,他脸色一变,顿时就像吃了苍蝇一般说不出话来。来的时候,在路上平白遇上几波贼寇也就罢了,这好不容易把礼金带来了,想找的人却被告知早走了!这怎是一个衰字了得!
“宋局远道而来,可得饮些薄酒再走!”
佘大帅脸上的“怒气”散了半截,一手拉着宋智敬的人往席上一放。与此同时,黔军的一群旅长师长都围了上来,热热闹闹的开始忙着劝酒。
佘大帅这般表现谁看不出来,这是要他们灌人呢!别的活也就罢了,这种灌酒的活谁能干的过他们!
未至一炷香的时间,宋局长便已喝的满面桃花,他摇摇晃晃的点着桌子:“这个……佘督帅,嗝,其实我今日来,一是、自然是为了恭喜佘小姐和钟少帅新婚,二呢是为了……”
“宋局,这杯酒你可还没喝完,不作数!”一个师长跑上前来,隐约感觉一杯酒被推到唇边,宋智敬还未反应的及,便又咽了下去,火辣辣的味道顺着嗓子流过胸腔,硬是顶住了接下来的一番话。
佘维达冷眼旁观,宋智敬来此无非就是为了大总统,而如今大总统最担忧的便是与日本的关系,他这是想以权制人以利诱之,叫他跟他们一样去接受条款。
可他佘维达是什么人?马拉巴子的,逼急了他,他就敢提枪打上奉天!奉天的人如果真敢跟日本人妥协,做卖国贼?他也就是那么一个字,杀!
真当他之前打了败仗就是他的真正实力?哼,敢这么想的都是傻子!
……
佘芫梓困顿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候,天上也多了些星子。她动了动身子,腰上铁箍一样的手臂将她环的紧紧的,佘芫梓醒了醒神,茫然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坐在这人腿上的,还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醒了?”腰间的手掌捂得灼热。
“恩。”佘芫梓不乱动了。
“醒的是时候。”
“……?”
车子缓缓驶入一栋宅院,入目则是巴洛克风格的洋楼,门外留守的警卫对这内敬了一礼,钟钺打开车门,有力的臂膀轻巧的将佘芫梓身子一提,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腾空而起,脚也半点未曾沾地。
“少帅,您回来了,这……这就是咱们少夫人吧?”周管家几步跑过来,他今日也是一身的喜庆,往日里红斑的衫子也找了出来环在身上,倒像个招财猫似的胖乎乎的一坨,老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恩。”
周管家跟着钟钺的大步往厅里走,突然又低声道:“少帅,二少的警卫匆忙过来,现在正在书房门口等着说要见您……您看……”
周管家说完,钟钺眉宇间即刻泛起一抹冷意。他没有说话,而是抱着媳妇儿径直往楼上走去。他冰凉的铁靴踏在楼梯上,一步一步上了二十四层这才停下。钟钺旋身看着四处贴了红纸的楼道口,对着门外抬手一扭,新房的门咔嚓一声打开。
身子被放在松软的大床上,佘芫梓跳动的心脏似乎停了一下。
屋内暖洋洋的,泛着微微红光,一对龙凤烛噼啪几声燃得正热闹。
猩红的盖头遮掩了视线,一双手轻轻将它摘下,佘芫梓抬起头,对上一张英俊的脸庞,两道眉峰斜飞入鬓,一双时风眼贵气逼人,他整个人却在暖烛下更显刚劲。
钟钺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唇际,望着她愈发精致的眉眼和娇艳的容貌,他突然用这只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对上她的双眼微微挑眉:“一个人在这里,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