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扯着袖子用力擦了擦宁清歌的脸颊,将牙印周围的水迹拭去,看似是凶巴巴的泄愤,实际动作却温柔。
“是什么?”那人得寸进尺。
盛拾月忍不住磨牙,气急败坏地冒出一句:“你姐姐!”
这话说出口,两人都愣了下。
盛拾月像是一下子开了智,眼睛一亮,当即就道:“宁望舒你喊两声姐姐来听听。”
凭什么她阿娘叫宁清歌母亲作姐姐,自己也得叫宁清歌姐姐,想一想就亏,这岂不是她们老叶家被姜家人压了两辈子?
这哪里是岁数的问题,分明就是她们老叶家的尊严,即便她现在已经姓盛,也必须为老叶家扳回一城!
盛拾月幡然醒悟,再喊:“宁望舒你叫嘛你叫嘛,叫姐姐嘛。”
她拖着语调,试图耍无赖。
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宁清歌收敛笑意,转身面向正面。
那人不依不饶,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将人往自己怀里压,垂首在她耳边黏糊糊地央求:“就喊一声,喊一声嘛。”
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模样。
宁清歌抬头看向天空,就问:“震风呢?”
这个话题转移得太过生硬,盛拾月才不上当,语速极快道:“应该是去抓兔子了,不用管它,它玩够就回来了。”
她再接:“喊一声嘛,就喊一声。”
要是宁清歌与盛拾月只差一两岁,这称呼还能勉强喊喊,可是差了那么多……
自持成熟的年长者怎么可能松口?
宁清歌又说:“天要黑了。”
“震风认路,往日我偷溜出来骑马,都是震风带我回去的,”盛拾月快速说完,又想接:“你就说一声……”
这次的话还没有说完,宁清歌就突然道:“陛下今日举动突然,小九可知何意?”
盛拾月眨了眨眼,竟卡顿住。
好歹是正事,而且盛拾月又想到那个有些耳熟的药名。
她语气里是藏不住怨气,哼道:“宁清歌你就会来这一招。”
宁清歌后靠向对方,完全将自己交给对方,安抚似的拍了拍盛拾月的手背,便道:“乖。”
果真是比较年长的那一位,略施小计就能将胡闹的家伙制住。
盛拾月“哼”了声,就反问道:“你之前就知道陛下要做什么了?”
宁清歌微微摇头。
“啊?”
宁清歌耐心解释:“陛下这几年的性情越发古怪,即便我曾做过她的内官,也不敢说绝对了解她,而且这次召见十分突然,我一时也猜测不出。”
“我就说,”盛拾月皱了皱鼻子,又道:“如果你提前料到,怎会不提醒我。”
宁清歌偏声亲了下她,眉眼尾泛起笑意,又说了一遍:“喜欢。”
盛拾月顺势贴近,随着她的唇线轻抿,留下艳色的水迹,她声音微哑,低声道:“在宫里就想亲你了。”
“那殿下应该告诉我的,”宁清歌仰头配合,眼眸温柔得像是湖畔上不可触及的雾霭。
“嗯?”盛拾月有些疑惑。
那人轻轻笑起,说:“因为我也想。”
“如果殿下提前告诉我,我们可以暂时离席一会。”
拥在腰间的手掐住侧腰,迫使对方越发贴近自己,要比密不可分更近,要将对方揉进自己血肉里。
呼吸渐乱,在一次又一次的吸吮、□□中,逐渐交融在一块,连心跳的颤动都变得一致。
手掌游离,被衣袍阻拦在布料外,只能往上攀爬,落在圆弧之上,当做克制之下的补偿。
霞光渐散,浓重墨色从山间涌出,一点点侵蚀,不知何时,天空出现了颗白色缺口,应是要到中秋的缘故,比往要圆许多。
离去的矛隼终于赶回,停在枝头,嘴边还有没处理干净的绒毛,它好奇地偏头,像在疑惑底下的两人在做什么。
盛拾月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在郊外耽搁那么长时间,稍稍分离后,遗憾地咂了咂嘴
宁清歌眸光温柔,如同安抚般又贴了贴对方唇角,转瞬就分开。
盛拾月扯着缰绳,调转马头,不再逗留,白羽矛隼连忙拍翅跟随。
之前的话题终于又被提起,清冽的声音散在风中。
“直到陛下召见,唤我和淮南王孙女、太府寺卿女儿入宫,我才想明白她要做什么。”
“哦?”盛拾月眨了眨眼,说:“难道不是她压不住朝臣上谏,终于松口了吗?”
“这是其一。”
宁清歌停顿了下,才道:“殿下可知寒食散?”
又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盛拾月面色一肃,当即将下午的事情说出,而后又道:“陛下本十分惧寒,晚宴时却只着单衣,甚至被热得出汗。”
宁清歌未露出诧异神色,反而说道:“殿下不知寒食散,那可听说过五石护命散?”
盛拾月大惊,差点将拉紧缰绳,将白驹拉扯停下,脱口而出道:“陛下在服用五石护命散?!”
五石护命散名声不小,哪怕是平民素人,甚至是整日锄地的老翁,都知晓这五石护命散的名字,可以说,前朝的覆灭与这五石护命散脱不了关系,甚至占了极大原因。
这五石护命散本是医治伤寒的良药,却被人长期服用,当做提神的妙药,说此物可轻身延年、益精补气,于是被前朝文人雅士争相服用,并以此区分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