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皇子真的喜欢,留下一两匹其实也无妨。譬如高郁,换上成年马之后就将才两岁的小枣儿留了下来。
可高郁在京中并无家产,即使留下了小枣儿也无处驯养,所以思量之下他干脆将马匹寄养在了京郊马场,得了空了便会出去看看,跑上两圈,待小枣儿成年再将其接回。
娄琛原本打算这次休沐再去莳花馆看看,可刚才才答应高郁少去的他实在不便当即食言。左右就是这些天的事儿,人在那儿总跑不了,所以略一思索后他便应了下来:“下官愿意前往,倒是二皇子可需要下官准备些什么东西?”
“不用,杨马倌儿都准备好了,阿琛你只要人到就好。”杨马倌就是当初收了娄琛马鞭,救下小枣儿的那个马倌。
去年京郊马场扩建,高郁承了他的情正愁没处还,就顺势将他推荐了过去。也是他命中带福,去时恰逢前任总管辞官回乡,圣上见他将宫中御马养的着实不错,就让他接替了职务,任京郊马场总管。
别看总管这一职不如御马倌听起来威风,但实际却是个让人艳羡的活儿。
不在皇城内规矩少了不少不说,权利还大了,如何养马驯马也都由他说了算,每年只需交上足量符合要求的马匹即可。
不仅如此,这职务还是出了名的油水多,只要认真替皇家办事儿不要太贪,光是每一年结余就抵上在宫里时七八年的俸禄。
因此杨马倌儿得到此职之后对高郁也是感念在心,将小枣儿养的膘肥体壮不说,跑起来更是赫赫生风,整个马场也再也找不出比之更好的一匹。
定下休沐之约后,高郁先行离开。高显一个人晃荡着也无聊,索性就打道回府。
娄琛按照惯例会先送高显回王府,而后再独自回别院。
却不想今日都到了靖王府大门前了,高显却迟迟没有下车,反而转头用一双杏仁大眼直直的盯着娄琛。直看得娄琛头皮发麻就要往后躲时才凑上前来,一把将娄琛拉住,压低声音委屈扒拉的道:“娄执剑,我要回西北了……”
娄琛愕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走?”
“秋狝(xiǎn)之后吧。”高显放开娄琛的手,理了衣裳的下摆状似随意的道,“我家父王说许久不见,想我了,想让我回家看看。”
高显到京之后,靖王每年逢年过节便会抵京与之相聚,何来许久不见甚是思念之说?
娄琛虽不知内情但也猜得出靖王叫高显回西北的目的并不在此,这番说辞恐怕也是堵住朝堂上那些人嘴用的。
事实也正如娄琛所料,靖王叫高显回西北可不是为了联络父子感情,而是养才。
靖王妃逝世之后靖王并未再娶,因此诺大一个靖王府除了靖王本人以外只有高显一个小主人。
靖王戍守边关多年,手下亲兵一万余人,除了高显也无人能继承,所以此番召高显回西北目的的确不是为了叙父子感情,而是想要逐步培养高显统帅兵马能力,甚至日后若有变故,令高显承靖王爵位驻守一方也不无可能。
索性娄琛并未拆穿,只是顺着高显的话平静回道:“回家看看也好,下官其实也甚是思念在西南的父亲,但这些年一直不得空,若是有机会下官也很想回家看看。”
娄执剑的父亲,不就是娄烨大将军。
高显这些年一个人住在京城靖王府,早已将府内各处摸了个一清二楚。虽然大部分东西都被他家父王打包带去了西北,但总有些实物落地生根是带不走的。
高显上房揭瓦,下水捞鱼把靖王府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他敢打赌,他家父王一定与那位威震一方的娄将军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至于凡是涉及到娄将军的什物都被他父王当宝贝一样收着。
但这些年为何两人分隔两地,这就不是他这个小脑袋瓜子能想得透的了,高显摸摸头叹了一声道:“就是说嘛……其实回去也好,离家那么多年,我也挺想我西北那群兄弟的,回去看看也不错,再不回家恐怕连自家府邸在哪儿都找不着了。”
“哪儿那么夸张,世子记忆超群,怎可能记不得自家府邸在哪儿。”娄琛可还记得高显的英勇事迹,高显其实极为聪慧,尤其是记忆力更是在众皇子中无出其右,但唯独一点就是太过随性,若不是真心喜欢,他绝不会花半分心思去关注。
比如他就懒得读书,懒得学“礼、乐、书、数”,那些理论,知识他一个都不懂,上课时也是耳旁生风,听过了事。
这也就是刚到京城那会儿高显日日精神不济,眼下生黑的原因——若不是第一次崇文苑中测试,高显试卷上一个字儿也没答的出来,娄琛也不会知道这个看起来精明不已的靖王世子竟然才刚刚识字。
也就是后来靖王拎着高显的耳朵将他带到陛下面前立了个军令状,言其若学不会“礼、乐、书、数”就不许他去找贵妃蹭吃蹭喝之后高显才勉为其难的将这四科学了通透。
高显知娄琛话中含义,不好意思笑了笑,可笑过却又叹了一口气:“可我还是舍不得啊,舍不得贵妃娘娘,舍不得皇兄,也舍不得娄执剑你。”
娄琛闻之并未接话,只等着高显明示其意。
果然高显说过这句之后,突然坐直了身子,收起了嬉笑,一脸严肃而正经的看着娄琛,略带希冀的问道:“娄执剑,你愿意同本宫回西北吗?”
作者有话要说: 高郁:不要拦我,好你个小魔头,枉费我平日对你不错,吃什么都给你留一份,但你还如此居心不良,竟然想拐带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