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拿起来扫了一眼。
屏幕亮着的,最新一条信息的内容也明晃晃地显示着。
在看清发信息的人和信息内容时,他眸光微顿。
贺明漓很快就出来了,从他手中接过手机,一道离开。
她并没有注意到,他隐隐的若有所思。
上车后,贺明漓一边拉好安全带,一边随手点开手机看了眼。
他偏眸,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有明显一顿。可是很快,又关掉手机,恢复了寻常。
在心下思忖了几遍,傅清聿终究还是选择先按下不提,假装不知。
确实有些疑惑。
只是此时或许不是恰当的询问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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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里人不多,贺修怀将孟芷单独叫走谈话。
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明漓问他的那句话。
那时他是真的被问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今晚好不容易抽出空,见孟芷也在,便将她叫过来。
而这个事情,他没有跟妻子提过,余婉那边并不知晓。
他叫得突然,孟芷的神情有些惶惶。指尖无措地捏了捏裙摆后,起身跟了过去。见状,贺修怀原先有些凛肃的面容,缓了缓,担心还没说话就先吓着她。
进书房后,孟芷将门关上,柔声问:“爸爸您找我有事吗?”
——她喊他们喊了十年的爸爸妈妈,从出生起他们就是她的父母,就连学会喊“爸爸”和“妈妈”,都是他们教她的。
曾经她的家庭真的很美好。
她也真的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后来乍然中断,她去孟家以后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再后来,她重新回到了这里,对他们的称呼并未更改。她不知该改成什么,而且……也不想改。
初时她心中忐忑,好在他们并没有说话,便就这样继续了下来。
这样喊着,好像能产生一种幻觉——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即使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已经开始去实习,贺修怀问了几句情况后,便进了正题。
只是,在迎上她纯粹的目光时,他竟是觉得开口得艰难。
“怎么了爸爸?”见他突然顿住,孟芷有些疑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贺修怀短暂地迟疑了瞬,只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规划。毕竟你现在也快毕业了——”
孟芷一开始好似很认真地在想着,要同他说说自己的打算,但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咬了下唇:“爸爸,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打算回江城……”
贺修怀眉心微拧,端起茶杯饮了口茶,直言道:“嗯。这几年你基本都待在这里,到底还是不太好。”
虽说是她主动寄住,妻子也很是想念她,有她陪伴在侧,最初那段时间妻子的心情明显很好。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孩子。
孟芷垂下眼,乌睫轻颤了下,“对不起,爸爸……我知道很打扰你们……”
只是眨了下眼,她豆大的泪珠就瞬间滚落。
“只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不习惯江城,我喜欢这里。”
贺修怀的眉都皱起来,给她递去纸巾,“不要哭。”
“而且孟妈妈身体很不好,一直在疗养,孟爸爸照顾她都来不及……他们确实是没有心思放在我身上的,我在这里住,他们不会介意的。”孟芷擦着眼泪,眼眶却更红,“我答应您,等我以后工作稳定下来,有了收入以后,我就搬出去租房子,好吗?”
她几乎是哀求的哭声,凄凉地望着他。
贺修怀兀自攥紧了手。
喉间作哑,他根本再说不出半句话。
……
她出去后,贺修怀走到窗前,一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弥漫的夜色陷入沉默。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们看着长大的,哪里不知道她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不过是稚儿心性。当初突逢变故,他们急着将一切归位,心思都在漓漓身上,没能太多地顾虑到她。现在想想,当时也是残忍。
现在不由得,也就再硬不下心来。
他很深地叹了一口气。
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孟芷已经回到了房间。
她靠在门后,一颗飘荡的心逐渐落下。
她勾了下唇。
刚才贺修怀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意思也就是,他提的事情算是不了了之。
她当然没有忘记那天在楼梯上听到的他们的对话,而且这两天她一直在思考在他与她提起后她该如何回答。
当场回答和在思考两天后再给出的回答,显然是不同的。
现在看来,她的答案很漂亮。
江城?
她根本不喜欢那个小城市。
她贪恋黎城的繁华。
贪恋。
贺家的富裕。
她当然也看得出来,贺明漓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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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时间还早,傅清聿没有走最近的路,而是选了一条比较热闹也比较丰富的路,途中顺带经过清溧湾,再开往贺家。
自从他上次发给她定位后,贺明漓总算是来这里认了个路。她往外面看着,漂亮的眼眸扫过周围的设施,随口道:“话说,我都没去过你现在住的地方。”
虽然不必那么客气地邀请她同住,但是邀请她去暖个房喝个酒还是可以的。
她回身轻瞥他一眼——从他表面上,哪里看得出他是会发那些话的人。
她暗自腹诽:闷骚。
闷着骚。
傅清聿也没理她在想些什么,嗓音微低,“会有机会。”
夜风打进来,吹得很舒服。
贺明漓想到了什么,心思一动,问说:“那你那里住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