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去年,如在天堂云端。
其实生活中的区别具体只在于一个她罢了。
这一晚,贺明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应该是二十年后的他与她。
他们的脸上很明显的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不似如今般年轻。
而他彼时已经身居高位多年,掌权多时,气场更重。比起如今的傅襄同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梦里,她看见的他很严肃,神情都不见什么笑意,会令人下意识胆颤。
那个时候的他看上了外面的一个女人。和年轻时的她有两分像,一样的明艳张扬。重点在于,那个女人确实年轻,二十多岁,风华正茂。
他这人做事一贯的滴水不漏,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这才被她发现的。
被发现时,他也不见太多的慌张。
贺明漓想,他果然还是傅清聿呀。
永远都会如此淡然。
可是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却又被现实的残忍清晰地撞醒,在提醒着她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童话。
用了很久的时间消化与接受。
最终,她送去了离婚协议书。
年少时的贺明漓从来没想过他会坏到那种程度,也从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会这么对她。她转身离开时,曾经的相爱好似被她一步一步地踩过、碾碎。
她不能接受他爱上了别人。
但是事实由不得她不接受。
从上帝视角看梦中人,梦中的她应对得还算得当,没有全然崩溃。既然事实已经发生,那就好好处理。
可是局外人、年轻时的贺明漓心脏都在绞痛。
太现实的一幕了,傅清聿生日时池牧舟一语成谶。
她难受得落泪,心口胀得发酸,很想冲进梦中将那个坏人揍上一顿,狠狠骂醒。他怎么可以这么对“贺明漓”?
沉浸在梦中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却是抓了一场空。
抓空感促进了她从这场梦中抽身。
等骤然惊醒,她迷蒙地失着神,发现还在家中,这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卧室。而脸上一片凉意,抬手一碰,摸到了满脸泪水。
贺明漓闭了闭眼,还没能从这场梦里彻底走出来,那种难过无力、失望与绝望像荆棘藤蔓一样将她缠住。
她咬住了下唇,即使在意识到那是个梦后,也依然不曾稀释半分。
身旁是空的,他不在。
她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他都去了哪里,只在稍微缓过一点后,掀开厚重的被子,趿拉着棉拖去外面看看。
他很好找,在客厅里开着会。
卧室这边背着他的电脑屏幕,与他相对。贺明漓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他时,他很快便发现了。
今天的她有点过分的安静,神色也有些异样,像是很难过。
傅清聿觉察异常觉察得很快,只是扫过她一眼,便将这些收入囊中。他说了声后,示意他们别受打扰,便不动声色地关闭了摄像头,朝她招手。
贺明漓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梦里二十年后的傅清聿身上,再看如今——二十年前后,区别确实很大,俨然是两个模样。现在他的身上还没有被岁月所雕刻,还很年轻,还是她记忆中的傅清聿,也是她所熟悉的傅清聿。
得了他的示意,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熟稔地过去爬到他身上,而是踟蹰了几秒。
傅清聿一直在看着她,自然是发现了。他眼眸微深,再次发出邀请。
贺明漓这才动了,朝他走去。
她没有自己爬上来,他便伸手去拉她,将她带到身上。
她侧坐着,微垂着眼,靠在他身上。
眼里隐隐还包着泪。
傅清聿蹙了下眉,他轻轻拍了拍她。
会议还在继续,他没有出声说别的,只是动作在安抚着她。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今天对他有点排斥。
但他还不明原因。
傅清聿在心下思忖着。
他专注开他的会,贺明漓自己玩自己的。她伸手搂住他,靠在他肩头蹭了下。
软软糯糯地赖着,像是一只小奶猫在怀里滚着。
回完一个方案,他将话筒也关了下,方才能抽出空隙问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是啊。
做了个噩梦。
梦里的他很坏很坏,坏到贺明漓现在就恨不得跟梦里一样,把离婚协议书发给他。
“梦到了什么?”他低眸看她。
她诚实道:“梦到你出轨。”
傅清聿:“……”
这个回答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轻皱眉心,算是明白自己现在身上是个什么锅,她又为什么会排斥他。
他试图同她讲道理:“那只是个梦,不是我,也不会是事实。”
“傅清聿,二十年后,你看上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你喜欢上她了。”想到刚才的委屈,她的乌睫一眨,眼泪便滑了下来。
他额角的青筋一跳,“没有。”
“你很凶,在我面前,就跟在别人面前一样,又严肃又凶,你变了。”
她在想,梦里离婚其实离晚了。如果换做现在的她,她受不了的,她应该早在他态度变化之时就已经离了,潇洒抬手。
他俯首去亲吻她,“都是假的。怎么会凶你?嗯?”
“你变得好坏啊。”
变得,不再喜欢贺明漓了。
傅清聿叹了一息,“不会变,也不会看上别人。”
他将她搂在怀中轻哄,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稍微一设想,他只觉得荒谬。
傅清聿眉心越皱越紧,对这个梦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