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他们一家三口,前路灰暗。
若不是当年汪怀跟人打赌输了酒楼,又被追债的逼得没了办法,为了活命切了命根子进了宫。
她们一家三口没准也能和和乐乐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呢。
别人加入白莲教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反正,她就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养大女儿,为了从那吃人的怡红院里爬出来。
所以,她并不是白莲教的狂热信徒,因而,之前能为了红绡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现如今,纳穆福过来求证芷琪身世,红婆自然没有瞒着。
不仅将之前跟知阑三人交代的经过又说了一遍,还告诉了纳穆福另一件事情。
糖人张的小臂内侧有一暗青斑纹,那是他家独有的。
想要确定芷琪的身世,可以去看看她小臂内侧有无此暗青斑纹。
纳穆福跌跌撞撞回了静悟斋,把自己关在书房,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悟风过来禀报,说芷琪一定要见纳穆福,闹腾得厉害。
纳穆福捂着额头,有些无力地说道:“让她过来吧。”
没多久,芷琪就眼泪汪汪走进了书房。
她没有如往常般一进来就歪缠,而是规矩跪下。
“阿玛,女儿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您。”芷琪擦了擦眼泪,“我确实不是您的女儿。”
“可我心里,只认您一个阿玛!”她又立刻说道。
“阿玛,女儿以无颜面留在府里。”
纳穆福见芷琪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眼中便又露出几分不忍。
到底是自己疼爱着长大的女儿。
可惜了,她不是自己的血脉。
纳穆福叹了口气:“你离开也好。”
他说道:“我在江南有一座别庄,你先去那里安顿。”
“那别庄就当是我这个阿玛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等过上几年,你嫁人生子,也能安稳一生。”
芷琪眼中有些动容,但很快又坚定了神色。
她给纳穆福磕了三个响头:“女儿多谢阿玛!”
“阿玛,女儿受您教诲多年,无以为报,如今要走了,想亲自为您,母亲,哥哥和知阑做一顿饭。”
“不用了,你去收拾好东西就离开吧。”
“从前给你的金银首饰,你都可以带走。”
向晚他们未必愿意吃芷琪做的饭食,还是不要为难他们了。
“阿玛,求你允了吧?”芷琪哭求,“若不然,女儿这一世也不会安心的!”
“求您了!”
纳穆福闭上眼睛,到底答应了芷琪的要求。
罢了,今日一别,怕是此生都见不到了,就成全了芷琪的一番心意吧。
“悟风,你去把夫人他们请来。”
“嗻。”
“阿玛,能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吗?”芷琪羞愧说道,“席间肯定会说起女儿的身世。”
“女儿,想留些颜面。”
纳穆福点点头,没有说话。
“多谢阿玛成全,那女儿去准备了。”
悟风去清思院请向晚的时候,知阑和安瑞都在。
他便把纳穆福的意思传达了一遍。
向晚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悟风,你去告诉阿玛,我们即刻就过去。”知阑说道。
“嗻,奴才告退。”
悟风退下后,向晚一脸恨意:“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竟真的狠得下心毒死我们!”
她和知阑早些年对芷琪千好万好不说,纳穆福可从来把芷琪这个长女当成掌上明珠的。
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半分!
便是芷琪犯错,哪回不是意思意思禁足几日就算了的。
“真真是没想到,芷琪竟然连你阿玛都不放过。”
知阑冷笑:“现如今,阿玛才是芷琪青云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芷琪最不想放过的,恐怕就是阿玛了。”
“我去把人抓了!”安瑞怒而起身,“阿玛疼她,额娘对她有养育之恩,她竟然敢杀父弑母毒死兄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哥,稍安勿躁。”知阑把人拦住,“不让阿玛经历这一遭,他怕是难以割舍对芷琪的父女之情的。”
“可这也太危险了!”安瑞不赞同地说道,“明启说了,那是入喉即死的毒药,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知阑胸有成竹说道,“我怎么会让咱们陷入到危险中。”
芷琪捏紧帕子,低着头匆匆往厨房走去。
“哎呦!”
“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格格!”
“大格格恕罪。”时芳护着食盒说道,“这燕窝粥凉了,我家格格便不爱吃了,奴婢这才行色匆匆,冲撞了大格格。”
芷琪一见是知阑的贴身婢女本想狠狠发作一通的,但想到知阑很快就会永远消失,她心情好了几分,加上也不想闹出大动静,影响了接下来的计划,便让时芳走了。
等她在厨房把一干人等支使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整治出一桌她满意的席面后,就把厨房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芷琪走到厨房门口,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就准备把糖人张给她的毒药下到菜里。
她往胸口一模,心就是一紧,小瓷瓶不见了!
她早上明明贴身收好才出了凤鸣院的!
等等,刚刚她被时芳撞了一下,该不会是?
芷琪忙忙回到刚刚被撞的地方,果然,白色小瓷瓶静静躺在草丛中。
芷琪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速度极快地捡起小瓷瓶紧紧捏在手里快步回了厨房。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时芳看在了眼里。
她眼中露出忿忿,恨恨瞪了眼芷琪的背影,蹑手蹑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