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无双想起一件事,问道,“刚才我们进来,你以为是谁?”
刚进门的时候,显然凌子良是把她俩当成了别人。
凌子良笑了笑:“一个小太监,年纪不大,看着挺可怜的。我见他认识几个字,会让他进来看书。”
“大哥,人心难测。”凌无然向来警惕,开口提醒一声。
“我省的,”凌子良点头,看了眼桌角的沙钟,“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听大哥的话,不要掺和到案子里来。”
姐妹俩又说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往回走的时候,还是刚才的小厮带路。两人跟在人身后,走在游廊上,也就知道领路这人估计是个太监,皇帝专门安排的。
走了一段,迎面而来一个瘦小的小厮,手里提着个食盒,脚步走起来那叫一个轻快。
带路的小厮脚步一慢,随后弯着腰跑上去,跟那提食盒的小厮说话。随后,后者往凌家姐妹瞅了过来。
“这应该就是大哥所说的那个认几个字的小太监罢?”凌无然回看过去,隔着段距离,也就是看个大概。
无双点头:“大哥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小太监瞧着并不可怜,像是个发话的人呢。”
可不是,小太监手提着食盒,显然是在授意着什么。
两姐妹相视一眼,决定选择稳妥,不好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
所幸,领路的太监很快跑回来,对两人说声久等,就继续带人往后门走。
走出几步,无双回头看,正碰着那瘦小的太监同样回头,两人视线相交,无双似乎感觉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狡黠。
她回过身来继续走路,可以断定小太监去的地方,就是大哥房间。
顺利出来,赶在宵禁前,两人回到了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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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送走两个妹妹,凌子良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时响起两下敲门声,而后房门缓缓被推开,门缝里探进一张脸儿。
“先生,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来的正是刚才无双碰到的那个小太监,他一身青色袍衫,显然过于肥大,套着他瘦小的身子,有些不合适。
凌子良搁下笔,往门边看过来,声音温润:“小德子,你怎的还没回宫?宫门下钥前能赶回去?”
“这些点心都不算太甜,”小德子把食盒往桌案上一放,随即苦了脸:“回去他们也是欺负我,倒不如躲在先生这儿。”
他掀开食盒盖子,从里面取出两碟点心,摆去书案上。
“那不成,”凌子良脸色认真起来,耐心与人解释利害,“被欺负就逃避,是能逃一辈子?你躲在这儿,被人告上去,同样不会好受。听我劝,快些回去。”
小德子眨眨圆溜溜的眼睛,紧接着轻轻一叹:“先生待我真好,宫里别的人全是算计,您的话让小德子觉得很温暖。”
瞧着他圆圆的脸蛋儿全是认真,凌子良无奈一笑:“你这孩子,整日说些奇怪的话。”
“先生,我不是孩子了。”小德子鼻头皱了下,随后看到桌上摆的笛子,眼前一亮,“您还会笛子?”
凌子良爱惜的摸了下笛身:“算是懂得一些罢。”
“您的懂得一些,必然是旁人再努力也难到的高度。”小德子趴在桌边,看着平平无奇的笛子,“先生教我吹笛子罢,我肯定好好学。”
凌子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上这个话多的小太监。也或许宫里日子苦,旁人都不与他说话,他才喜欢过来找他。
单调的日子,有人陪着说话,也算是不错的。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凌子良笑,“你在宫里吹笛子,是嫌自己脑袋太牢靠了?你现在小,想要学的是为人处世,在宫里稳住脚。”
小德子一听垮了脸,嘟哝一声:“宫里真的很无趣。”
他生得唇红齿白,明亮的眼中一股子机灵劲儿。凌子良觉得这孩子委实可爱,给他递了块点心:“吃了,就赶紧回去。”
小德子一笑,嘴角浅浅两颗梨涡:“先生的琴弹得好,小德子知道公主正在找教琴先生,您其实可以进宫……”
“莫要乱言,”凌子良适时开口,将人的话打断,“公主金枝玉叶,凌某这点伎俩,仅供自己消遣罢了。”
话里没有任何过分之语,但也清清楚楚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小德子笑容淡了些:“将来你会留在京城吗?”
“你今日怎的这么多话?”凌子良反问,接着道,“等你大了就知道,有些事一定要去做的,不会拘着自己一定留在哪里。”
“知道了,”小德子点点头,小咬了口点心,“其实,我真的长大了。”
十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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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京已经两日,这天,溥瀚漠与凌无然受皇帝和皇后邀请,进宫做客。
溥遂曾听龚妙菡说过她的书院如何,北越没有书院,他就想去看看,于是去缠磨自己的姨母,无双。
无双抵不过小家伙的软磨硬泡,见到今日天好,索性带着溥遂出这趟门。萧元洲得知,不放心两人,也就跟了一道。
马车特意从东城走的,经过三盛巷。
无双掀开帘子看了眼,鲁安的铁匠铺还在。应该是新收了个学徒,小徒弟正抡着锤子叮叮当当的敲打。
书院在东城门外,两里处的青竹山,环境清幽,给了学子们良好的环境,其中分为男子学院和女子学院。女子学院在山的东南侧,单独的宅门,与男子学院并不连接。
当初,韩承业是想进青竹书院的,为此克氏奔走了不少,奈何还是黄掉。不为别的,这青竹书院里的学子非富即贵,寒门是进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