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然已经去了车上等候,见到妹妹上来,替她接了手里的油纸包。
“还真的有眼色,知道这个时候你没吃东西。”她笑了声,又往无双脸上看了看,“花生酥?”
无双嗯了声,整理着裙子坐下:“让咱俩路上吃个垫垫肚子。”
“恐怕,姐姐是沾你的光咯,”凌无然拉着腔调,手指一拉就打开了油纸包,里面一块块点心整齐摆着,“在北越,吃不到这样的点心,做出来也是差些味道。”
无双拿了一块,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姐夫没给你找个大渝的厨子?”
“有,”凌无然点头,脸色不觉柔和下来,“还将王府修成了观州的风格,可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看着像,总是少了底蕴。”
“姐你太挑剔,”无双替溥瀚漠抱不平,“难道贵重的不是姐夫对你的一片心?”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这个妹妹看得清楚,溥瀚漠有多在乎凌无然,人高马大的汉子,对着娇小的女儿家,好好地说话哄着,生怕人气儿不顺。
“你又知道?”凌无然反驳,自然想起这些年,溥瀚漠都做了什么,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龚拓这人很是会投人所好,你那姐夫就没这么细的心。”
这要是说出,当年溥瀚漠给她送的东西,估计自己这妹妹得笑死。
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开始斗嘴,最后无双干脆拿花生酥去堵了凌无然的嘴。
翌日。
凌子良从刑部出来,回了之前所住的宅子。
正间,建中凌家伯父与凌子良商议后面要做的事,以及恢复家谱,到时候两个姑娘如何。
溥瀚漠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渝朝的这些礼仪规矩不知哪来这么多,一件事情做起来非得一套又一套。
“大哥的腿,我已经让人回北越请大夫,”终于轮到溥瀚漠说话,他说去别处,“北越人马背上为生,少不了跌打,在骨伤上很有办法。”
这也是真的,相比南渝郎中的精细,北越大夫手段更加直接,各有各的长处。
“有劳了。”凌子良感激一笑,初次见自己这个妹夫,稍有那么一些说不出的感觉。他没想到凌无然会嫁给北越的宏义王,年纪还整差了十岁。
“咱是一家人。”溥瀚漠不在意的摆手。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凌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长得好。
前面男人们商量完事情,兄妹三人才有空相聚。
“我瞧着比之前灵活了,”无双半蹲在地上,看得仔细,一瞬不瞬盯着凌子良的左腿,“在刑部,郎中也给去施针吗?”
凌子良左手拄拐,步子小幅度挪动着,很慢:“对,我也奇怪,郎中现在还跟了回来。”
凌无然不像大哥和小妹,她会先把人心想坏:“是皇帝的补偿吧,毕竟他欠了咱们凌家。”
“也不能这么说,”凌子良站停下来,休息着平稳气息,“今上当年只是太子,是先帝忽视了观州。”
无双扶上凌子良的手,带着人坐到椅子上:“大哥,你的腿有什么感觉?”
她是看出好转,但腿是凌子良的,还得是他自己的感觉最有数。
“我,是觉得有了些力气,虽然很小。”凌子良最是疼爱无双,对着她小声说着,“你不要担心,有些事情大哥看得很开。”
腿能够站起来固然好,但如果不行,那也是没办法,他会正常看待。经历过许多,一些事情上,他并不会执着太过。
凌无然往对面一坐,想到一件事情:“哥,懿德公主真的愿意放手?听说这个公主很受宠爱,骄纵得厉害。”
“这个还不知道,”凌子良手掌揉着膝盖,想了想,“不过在刑部,她倒是让人捎了一句话,说可以商量的,让我先把案子做好。”
无双曾听龚妙菡提起过懿德公主,的确如凌无然所说,极受宠爱:“我还听说,这位公主天生带着好运气,很有福气。一早,皇帝和皇后就为她则选驸马。”
“这个我知道,”凌无然接了话去,“说是前年要定下一位世家子,这位公主不知从哪里得知,那男子在外抢了个民女,当场带人把女的救出来,男的差点儿被打死。”
“难怪了,不然该是出嫁的年纪。”无双道了声。
凌无然点头:“所以,我还是欣赏她的。”
两个妹妹讨论着天家的事,凌子良在一旁笑着摇头:“这都是那里听来的,你自己说着就不觉得离谱儿?”
一个公主带着人出去,还打人?
“这不是坐一起说话吗?”凌无然一笑,“凑一起热闹。”
这时,外面门被敲响。凌子良说声请进,而后门扇被轻轻推开,后面一个瘦小身影走了进来。
“小德子?”凌子良一眼认出进来人。
小德子在门边站着,深青色太监袍,手里食盒一提:“先生,恭喜您回来,厨房做了点心。”
“厨房做的点心,需要用食盒送来?”凌无然开口,目光在来人脸上巡视。
无双也看过去,算是看清了这个小太监的长相。白皙瘦小,半垂着脸,似乎有些拘谨。
“是这样,”小德子开口,将食盒放到桌上,随后掀开盒盖,端出瓷碟,“用食盒,点心不会太快凉掉,先生肠胃弱,吃些温的好。”
凌子良笑了声,看着小子:“我有你说的那么弱?”
“有,你那日胃里疼的,额头全是汗珠。”小德子回话那叫一个快,看着凌家姐妹,“两位姑娘可劝劝先生,真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儿。”
一听这话,凌无然脸色一沉,看去凌子良:“大哥,你真该好好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