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58)
宋南津眼睑抬起,没什么神色地盯着面前。
“如果不是我去插手这件事,我又怎么会知道文徵她想走。她怕我,避我,她想去另一个城市。”
文徵嘴唇发白。
他也回过了头,看她眼睛。
“你想跟他远走高飞,还是自己一个人?你是因为我,因为我回国了,现在又到了你的眼前,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才这样?”
“没有。”
“那是怎样。”
文徵说不出话。
“其实你大可不必拿这种故作疏离的态度来对我。”他轻笑:“大可不用过来这样跟我说话。想骂我,想谴责我又随便插手你的事,可又没办法,你只能服着软来说一句,要我撤销对张寄的制裁。”
“嗯?”宋南津捏着手里东西,学着她的语调:“你大可以好好说一句,哥哥,帮帮我。”
“或许我可能态度就非常好,也非常好说话。我不用跟你绕着弯子说那些,更不用装什么漫不经心的态度。”
文徵说:“宋南津,别闹了。”
“说啊。”
文徵心脏都要麻痹。
她抬眸望着他,呼吸在发颤,打在他手上,她知道,他肯定知道。
她不想让他发现的。
很难堪。
很为难。
垂着眼,她压了很久才压着喉咙,才让自己说出那种话。
“哥,别这样了。”
“你知道我刚刚想说的不认同的观念是什么吗。”
他继续。
文徵没吭声。
他却继续着说:“不认同的,是张寄说的那些话。他说他爱你,他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可我觉得他虚伪,他说的都不过是他这人自私自利的片面之词。”
“真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拿别人来对比呢,怎么可能会时刻记着自己过去对她的好,算计着,累积着,做个小事也记着,像是累积计算的附加品。哪怕这么多年了还能拿来当谈判的资本。”
“我真的觉得张寄这个人蛮搞笑。”
“就像刚刚经过的那些女人,嗯,可能男人都会很喜欢?你说要是张寄,来一个和你不同的女人去勾引他,一次不行,两次,十次,他会不会有所动摇,倒戈?”
文徵不语。
他盯着她,慢慢说:“可我就不。我不会这样的。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一辈子,我的感情,奉献给了一个人,就只会是那个人。”
“哪怕没有性生活。”
“晚上脑子里的性幻想对象也只会是她。”
作者有话说:
Petite amie。
我的女朋友。
十月之初, 文徵单独找宋兰春谈过一次心。
她表示,当初说过的,两年之期一到, 她会离开, 往后职业规划有新的想法或是发展, 一切皆由她定。文徵态度平和,想法表达清晰,宋兰春什么也没说, 只支持。
港城那边有认识的人事表示, 她可以胜任那边的优质工作。
那是文徵早就联系好的, 孙滢她们做中间人给介绍,文徵就主动询问岗位是否合适。也只是询问, 还没真正下定决心,这封调岗书,她还没呈上去。
文徵其实, 并不是临时起意。
早在宋南津回来之前她就想好了,两年一到,从姑母家离开就走。
临了遇到张寄这事, 加快她改变想法而已,经历了这段感情变迁她也算明白一些事。人生在世, 并不是一定要择一个配偶才算舒适的。
其他的, 暂且先别管了。
可宋南津插手以后令她实在觉得。
没有快刀斩乱麻实在是无法专心顾其他。
文徵说:“我们在说正事, 不要扯其他, 好吗?”
宋南津应:“好啊。”
“所以这件事, 劳您高抬贵手。”
“好。”他道:“我会退出这件事, 撤销一切制裁和干扰, 往后,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谢理解。”
宋南津拿起东西迈步就走。
文徵还是坚持着说:“谢谢哥。”
他头未回。
她仍旧在说:“职业规划是我自己选的,我有自己的考量,工作上真的很谢谢您。”
声音传出到走廊。
她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并未停留。
文徵手撑着,浑身都泄了气。
-
文徵回去后,总想那天宋南津说的这番话。
以及,他最后那句——
性幻想对象。
扪心自问。
宋南津平时可不是随便会对人说这种话的人。
他会说,是只对她。
一些旁人不知的,被她极力遮掩的事,被他知晓,令文徵觉得难堪万分。
她在想宋南津是不是故意。
文徵两年没有性对象了。
性于她,仿佛无物。
她和张寄没有过,张寄此人,除了工作学习,别无他想。
在他的世界观里或许他的全身都要奉献给科学、国家。
他是搞科研狂人,没有想法。即使有,也不过劝她几语:“别想这个了,一般来说,我们搞事业的人不可能喜欢那种事。人会厌恶唾液,特别是别人的唾液,你想想,身体有多少细菌,你两个人挨到一起,细菌都进行了触碰,那能干净吗。”
这种思想,文徵听过不下数次。
人体能有多少荷尔蒙反应。
跟另一个人的触碰,一次喜欢,可以保证次次喜欢吗。
她赞同,却也不敢茍同。
她时常会想起原来和宋南津的那段。
深夜她做不完作业,宋南津回来晚,从不过问她的事,偶尔看了眼她放客厅的文档,也会在旁跟着指点。
她深夜睡觉,第二天会在上面看到批示。
有关他们专业的,知识方面的,数学化学的,他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