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诀,玩吗?带两把啊。”
周承诀薄唇抿着没吭声,面无表情地把卷子收进书包里。
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就听见身旁女孩犹犹豫豫地朝自己小声开口:“那个……这个题它……”
少年动作顿了一瞬,而后索性往椅背一靠,掏出手机,淡淡回了严序一句:“拉我一个。”
组队的几个人一下嗨了:“卧槽,诀哥要带我们??!”
“我等八百年了,终于把大腿盼回来了。”
“上号上号。”严序也笑了,“我段位卡这都多久了,你特么终于舍得来了。”
那边游戏音效很快响了起来,岑西弱弱收回题目,皱着眉头又划去几行式子。
几分钟过后,她偏头看向正写卷子的数学课代表毛林浩。
虽然不熟,但是印象中,他人挺好的,岑西犹豫着,最后小心翼翼开口请教。
好在毛林浩是个自来熟,脾气好有耐心,讲解起来也十分丝滑。
一题问完,岑西忍不住感叹一句:“你好厉害。”
“不不不。”毛林浩笑着挠挠头,“这题我原本也不会,刚好问过吉吉了。”
下一秒,耳边传来严序的哀嚎:“卧槽阿诀?你是掉线了?!”
“你刚才一打五都不眨眼的,特么能被自家红buff干死??”
一局游戏很快以惨烈收场。
严序人傻了:“你是不是不小心连上校园网那个老古董了,关了关了,换流量重开一局。”
“不打了。”
周承诀沉着脸关掉手机,弯腰侧身捞起篮球从毛林浩身旁慢悠悠经过。
后者不经意抬了下头,开心得快蹦起来了:“诀哥,你打球啊?不是说不打吗?”
“昂。”周承诀随口道,“打会儿也行,来吗?”
“来来来!”
毛林浩兴奋地收拾好书包跟上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诀哥,我体力一般,你别打太凶,一会儿让让我。”
少年语调懒散:“行,让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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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球打的,可以算得上是毛林浩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回忆。
好几回他喘不上气时,一度怀疑他诀哥的文盲程度,是不是已经到了“我体力不好,你让让我”这几个简单的字,都理解不了的地步。
暑假前的那场篮球赛,毛林浩因为被父母带国外旅游去了,遗憾错过。
对于周承诀一个人玩吐隔壁班两个篮球队的佳话,他没有亲眼见证过。
原本多少还是抱有些怀疑态度的,经由这一晚,他已经坚信了。
因为这之后的半个多月,他一看到篮球也想吐。
一有人约他打篮球,他就疯狂摇头拒绝,嘴上还一个劲念叨着,老子就是再写十套数学卷子,也不碰一秒钟篮球。
把吉吉给感动的,连夜为他私人定制了二十份竞赛卷,鼓励他三天刷完。
毛林浩:“……”
临近周末的最后一天课间,陆续有同学来周承诀这边交军训服费用。
周承诀算不上多负责的班长,前些天心情不好也没催,这会儿想起还有这么个事,还是不紧不慢走到讲台上,象征性走了下流程:“说个事,军训服的钱大家抓紧交一下,最晚最后一节课之前,放学我得统一交到娜姐那边去,晚了就光着训啊。”
下面有胆大的耍宝:“那你千万别交。”
“啊对对对,别把大家当外人。”
“……”周承诀仍旧是懒懒扯了下唇角,“滚。”
如今这种收费,学生们基本选择直接转账,不少人开始掏手机往班级群里转钱。
“转好了。”
“我也转了。”
少年目光往岑西那扫了眼,淡声补了句:“转账现金都可以。”
“要不诀哥你直接开个群收款得了,收现金多麻烦,还得挨张检查是不是□□。”
岑西原本还在低头默默数着钱,此刻手上动作一顿,茫然地往周围扫了几眼,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数。
周承诀站在讲台上还未下来,此刻班级下面的一切动静都尽收眼底。
闻言不咸不淡地扯:“老姚就在窗外。”
吓得一群人立刻把手机揣回兜里,而后开始拔高音量装模作样:“转什么账啊,谁上学带手机啊,我们好学生都是交现金的。”
“……”
等他回到座位上时,岑西那钱还没数完。
一套军训服一百块,一人两套换洗,前面有几个交现金的同学,都是拿着两张百元钞票直接交的,压根就不用数。
而此刻岑西手中捏着的钱好厚一沓,从一块到五块,再到十块二十,什么面值的都有,仔细看还有一毛钱的硬币,皱皱巴巴零零碎碎,一看就是一点点攒出来的。
她数得很认真,来来回回数了好多遍,直到上课铃响,也没把钱交给周承诀。
只用草稿纸小心翼翼包回起来。
接下来的几节课,岑西除了听课做笔记,就是埋头刷题,偶尔心不在焉地悄悄往周承诀那边瞥上几眼,可偏偏就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打从昨天那事之后,两人就没再有过什么交流。
岑西也是这两天才发现,周承诀这个人其实性子真的挺冷的。
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确实难以接近。
也难怪先前听到学校里的女生提起他时,总带着点高不可攀只可远观的仰慕味道。
之前觉得是她们太夸张了,此刻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收垃圾的事,相处起来多少带着点同情分,所以才会偶尔对她关照一二。
如今那点同情已经被她消耗殆尽,岑西才终于真正认识到别人口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