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冲他笑了下,正准备把手里的葡萄糖水递给他,就听见不远处的身后传来了周承诀一听就不太正常的嗓音:“能过来一下吗,女朋友?”
岑西:“……?”
严序转身瞥他一眼,差点没被他那样子气笑了,回头冲岑西说:“你赶紧去看看吧,再晚来不及了。”
再晚伤口就要愈合了。
“什么?”岑西没懂,不过还是小跑到了他跟前,“你怎么了?”
周承诀还挺有模有样地把手臂那屁大点伤口递到她眼前:“重伤了,没有女朋友心疼,可能会死。”
岑西:“……”
撒娇
岑西握上他手臂, 牵到跟前仔细瞧了眼,片刻后二话没说转身去严序身旁的临时台面上找东西。
“找什么?”周承诀目光追着她,“我帮你找。”
“我找找看有没有放大镜。”岑西一本正经道, “不然看不见你的伤口。”
“……”周承诀低低地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被人内涵了, 还挺享受挺开心的。
严序嫌弃地瞥他一眼,啧了声, 他兄弟在岑西面前是真挺没出息的, 从高一到现在,这不争气的样就没变过。
不过岑西到底还是心疼他大半夜刚加完班, 又连夜从南嘉赶过来,又是找她, 又是帮忙, 因而嘴上吐槽归吐槽,最后还是从严序那找了点碘伏棉签过来,按着他坐到一旁长凳上。
“嘶, 轻点啊,女朋友。”周承诀手臂搭在她一边掌心上,语气还挺作的, “能吹一下吗?还挺疼的。”
岑西:“……”
严序:“……”
“你说这伤这么重,我今晚还能自理吗?”周承诀冷不丁问了句。
岑西:“?”
严序:“?”
周承诀继续不要脸道:“这么重的伤, 今晚怕是不能一个人睡了。”
岑西:“……”
“西姐, 你松开这肮脏东西, 让他死。”严序已经听不下去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死!”
周承诀手臂还被岑西轻轻捧着上药, 此刻表情嚣张得要命, 懒洋洋往严序那头瞥了眼,啧啧两声轻摇了摇头:“人类的嫉妒心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严序:“……”
“自己没有女朋友心疼, 就看不惯别人有。”周承诀继续悠悠道。
严序:“……”
周承诀闲散地往身后墙面一靠,视线黏在岑西身上就没离开过,最后总结陈词:“有女朋友真好。”
严序:“……”
岑西:“……”
当天晴了一会儿后,又开始不间断地下起小雨,雨势虽不如昨晚大,可下山的道路阻隔还未清,救援队一行人只能暂时在学校宿舍楼留宿一晚。
好在六七两层楼的空房多,两人一间便能全数住下。
程启天跟着汪月一起招呼大家来取钥匙。
严序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个伤患,习惯性给双手消了遍毒后便也去领了把钥匙回来。
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将钥匙往上抛,再接住,等走到仍旧在缠着岑西撒娇的某个不要脸的人身旁时,才无语地开了个口:“差不多得了你,今晚我俩一间,603啊,我先上去洗澡了。”
严序说完,还没来得及走,就听见周承诀煞有其事地拒绝道:“条件有限,环境比较艰苦,我和我女朋友凑合一间就行了,不准备占用公共资源。”
“……”严序舌尖不悦地抵了抵脸颊,快被周承诀给气笑了,“能别恶心人吗?要不咱俩干脆打一架得了,我现在真看不惯你。”
岑西抿唇忍着笑。
周承诀大手还握着岑西柔软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捻着,听严序这么说,情绪也毫无波澜,当即看向岑西,幼稚地跟她告状:“女朋友,这医生怎么回事,欺负人啊。”
严序忍无可忍:“西姐,别让他再嘚瑟了,要不和他分了吧,我给你介绍几个要脸的。”
当晚周承诀睡得并不踏实。
白天他虽表现得云淡风轻,还有闲心跟两人插科打诨,可其实心里对那看不见底的浑浊仍旧心有余悸。
洪水及腰的一瞬间,几个队友淹没在海中的画面立刻冲击着他的脑海,那种无力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若不是当时他手里托着个小孩,岑西还等在他身后不远处并不安全的位置上,他或许已经控制不住一头扎进了深渊。
这一夜,他做了好久的噩梦,梦里他眼睁睁看着那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洪水的东西,发了疯般将他身边熟悉的、珍视的人,一个又一个吞没,周承诀少见地被噩梦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似是还未分清梦境和现实,他猛地一转身,在对上岑西迷迷糊糊担忧的眼神时,才忽地松一口气,而后一把将人死死揽到怀中。
感受到强有力的拥抱,以及他不太正常的心跳,岑西睡意都清醒了大半,忙主动伸手回抱着他:“怎么了?”
周承诀表情倒仍旧没什么太大变化,也没多说别的,只嗓音微沉地说:“让我抱会儿。”
岑西乖巧地偎在他怀中,一边手轻轻在他脊背上安抚着,空出另一边手来,仔细替他擦拭额前的冷汗。
她想到了昨天凌晨那场暴雨之下,陷在洪水泥潭中的他。
当时她就站在他身后,能察觉出他状态的不对劲。
其实她后来曾和江澜衣交流过,得知周承诀自那次事故之后,再遇到类似有深水的场景,都会控制不住眩晕和心悸。
心理上来说,是事故后遗症,这种状态其实很危险,如若打开心结,一不小心碰上突发状况便容易出事,从前她和丈夫希望周承诀再尝试尝试游泳,也并非是希望他在这个项目上能再取得多么高的成就,只是希望他能克服心理障碍,于未来而言,也能少一分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