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太一宗的旧事不感兴趣,还不如打听些关于萧无梦的消息,下次糊弄魔君又有素材了,真不愧是她!
“无梦仙君?”老头摸着胡子想了半天,想不起这人是谁。
林珑:……
莫非是个骗子?
半晌,他一拍大腿:“是萧无梦那小崽子啊!”
林珑睁大了眼,仔细一想,老头说他自己七百岁,三百年前来看守灵池,那时萧无梦才几岁?难怪是他口中的“小崽子”。
“这小子的事我知道不多,不过他爹娘的事我倒是很清楚。”老头有些心虚,将话题一转,“想当年,靖灵元君与玄止真人也是仙魔两界闻名的一对爱侣,那时元君还不称元君,而是靖灵仙子。她是仙门百家第一美人,无数修士仰慕的对象。她与玄止结侣那一年,不知多少修士道心破碎,说一朵鲜花插在了……”
老头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奇怪了,他在这崖底数百年,早不知什么是冷热,这凉飕飕的寒气是……
他抬头,看到了林珑肩头那只灵鸟,那冰冷的眼神冻到了他骨子里,他盯着灵鸟,忽然脸色一变。
“玄止真人长得很丑吗?”林珑疑问。
“那倒不是,玄止也是仙门有名的美男子,只是他资质不堪与仙子为配……”在灵鸟注视下,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哎呀,这个故事不好,咱们还是换一个吧。”
“不堪为配,后来呢?”林珑忍不住追问。
“后来,自然是打了所有人的脸!他们夫妻恩爱,还有了孩子。”老头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小姑娘,还是给你讲讲老头子我的故事吧!”
林珑不想听他的故事,可老头不知为何不想说了,难道萧无梦的爹娘还有什么隐秘?总感觉他的态度怪怪的。
“我以前在凡间,可是当过皇帝的!”老头说自己的故事,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人间战乱,我这皇帝当不下去了,便去求了仙。谁知仙门不收,我就在菩提寺剃度,扫了十年地……”
老头这三百年见过的活人不超过十个,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林珑,恨不能把自己七百年的人生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
“后来,菩提寺闭寺,我拎着扫把来到太一宗山门外,没想到遇上了离渊老祖,从此侍奉他左右——”
林珑开始眼皮耷拉,为了去洗心池,苦苦硬撑。
灵鸟见老头很识时务,不再说些有的没的,振翅起飞,没入了远处的茫茫风雪中。
林珑看着它远去,老头道:“别看了,它还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除了洗心池,还有一样好东西。”老头神秘兮兮道,“一样只有他才能拿到的好东西。”
“什么——”
“来来来,咱们接着说故事。”
林珑:zzZ。
两个时辰后。
林珑终于听完了老头的故事,站在灵池前,池水清澈如镜,反射出她的影子,她在心中默念守梦人的名字。
无名,还活着吗?
他去追那个狡猾的界主,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心念一动,池水扩散开一圈圈涟漪。
待涟漪平复时,池中映出了与雪地截然不同的场景。
孤月在天,枯树成林。
远处鸦声阵阵。
无名倚在一棵树上,对月出神。
他面前的空间出现一阵奇异波动,洗心池连通梦境,他也看到了这边的景象。
他一下坐直了身子,语气难掩惊讶:“林珑?”
林珑见他身上没伤,脸色如常,看起来全须全尾的,再看他身后的景色,应该不是那天的梦界,她猜测那天他应该没有追上界主,如今在不知是谁的梦境里郁闷呢。
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
身后传来无名的声音,“你在哪?”
“我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冷哼,“不是不想看到我吗?”
说什么以后不要再见,还问她在哪干什么?
她不过就是来看一眼,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见了他,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生气。他说的那些话,没那么容易翻篇,她可是很记仇的。
无名沉默良久。
她失去了耐心,拔腿就走。
“……不是。”
身后传来他低沉微哑的声音,“梦境比你所想更危险,不止是梦境本身,频繁出入梦境,会出现难以控制的后果——”
“什么后果?”
他语气一顿,因为林珑忍不住转过了头,漂亮的琥珀眼里写满了好奇。
四目相对,她又故意冷下脸,像在提醒他,她还在生气。
她像一只忍不住好奇的猫。
无名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解释道,“每出入一次梦境,都会留下关于噩梦本身的深刻记忆,甚至被做梦者的怨恨与恐惧缠上。次数多了后,怨憎缠身,难以解脱,渐渐分不清梦与现实,最后沉沦在无尽的噩梦中。”
林珑脸色微沉,想起了柳师姐,她从魔族的梦中出来,于是魔族的噩梦也成了她做噩梦的源头,让她心神不安。
而噩梦,师姐才经历了一次。
如果一个人出入上百次、千次梦境,一遍遍体会噩梦的荒诞和恐惧,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
永远与噩梦为伴……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很可怕。
“那你怎么没事?”她不解。
“因为我跟一般人不同。”他淡声道。
“有什么不同?”
他唯有沉默,有些秘密,关乎两界存亡,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
他不说,林珑就忍不住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