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之前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一定是因为刚刚的声音太大了。”小柳看起来十分慌乱,惊惶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愧疚。
此刻已是来不及再从牢房中出去,可这地方就这么大,连茅草这样的遮挡物都没有,又如何藏身其中。盛满在这火急火燎地情况下呼喊自己的理智,希望能出现一线灵光保证她能度过难关。
灵光来灵光来……有了!
她一抹春池袋,取出一盏巴掌大小的油灯来。这油灯看似寻常,实则暗有玄机。此灯名为隐山灯,能使人隐匿气息,潜藏身形。虽然是个一次性法器,可用在眼下情景却是最合适的。
“六号,你在这里做什么?”盛满刚刚隐身,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就自门外传来。
九重城城主一袭黑袍覆身,个子看起来不太高,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面具,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他身后跟着的人是一名男子,身着一身宽大的灰色斗篷,宽大的兜帽将他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
“城主大人,我……我来看看他。”小柳连忙跪在地上,露出纤细脆弱的后颈。
“怎么,你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九重城主语气调侃,显然很满意这种表示小柳对他绝对臣服的温驯姿态。
他低笑一声,挥手让小柳退下。小柳应下后站起身来,腿却有些发软。牢门并不宽敞,她跑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灰斗篷的肩膀,撞歪了他斗篷肩颈处的流苏。
灰斗篷也没怪罪于她,而是在斗篷下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歪到后面的流苏拨正。
盛满的瞳孔随着他的动作而扩大,左手指尖不自觉地蜷在手心里,几乎要掐出血印。
因为那灰斗篷的腰间,系着一抹格外乍眼的墨蓝。
九重城
盛满见了那墨蓝色的春池袋, 整个人像是被一柄重锤砸上脑袋,晃的几乎叫她头疼欲裂。
别乱想,盛满。
她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春池袋在外面或许罕见,可在这万宝之城也不算个稀罕物, 可能……是你看错了。
那绝不是盛安。
她把自己缩在角落里, 看着九重城城主指挥一群黑衣人抬进一口极大的木质浴桶,又往里面撒了许多种类不一的药材, 蔓延出的味道比盛满喝过的任何一种药都要酸苦。
枕苏仗着他们看不见自己, 明目张胆地往浴桶里看。那些药材并不是毒物, 每一种都是难求的宝贝药物, 或是活血通络,或是筑身强体,放到外面每一两都价值不菲, 却像杂草一样倒进水中。原本澄澈的清水变得乌黑, 各种草药混在一起,像是在暗河中蠢蠢欲动的海藻。
其中一个身形明显比其余高大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玉瓶, 将里面淡粉的液体倒入其中。枕苏和盛满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正是小柳那些药人的血液。
那些黑衣人做完这些, 又来到绑着维厉的柱子旁边,盛满这才发现那柱子是可以移动的。他们将柱子连带着维厉放进浴盆中,让他整个人浸入药液, 又盖上木质盖子,只留出一节手臂露在外面。
一切收拾妥当后, 他们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仿佛是暗处游移的暗影。
没人在乎维厉现在神情恍惚口含涎水, 好像他和那跟柱子一样,都只是不重要的死物。
“先生, 你看他现在可否能进行‘那件事’了。”凶神恶煞的青铜面具下传出声音,包含着无尽的贪婪图谋。
灰斗篷指尖搭在维厉露出的手腕上,被兜帽挡住的脸上看不清表情:“还不够。”
他沉吟片刻:“他的身体有些受不住了,自明日在药材中加入曼陀罗汁和水晶花汁,一直浸泡足足三天,就可以开始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做了处理,让人听不清音色。
“好!”城主听起来心情很好,抬手拍了拍灰斗篷的肩膀,“等我成功,你想要什么,我绝对会为你寻来。”
灰斗篷只是幅度极轻的点了点头,又像难以忍受空中蔓延的气味,转身出了牢门,九重城主也随其而去。一时间,整个牢房内只剩一个大浴桶,和角落中蜷缩的盛满。
盛满从头到尾的姿势未变,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表情。
她知道九重城主想做什么了。
给维厉用的那些草药,她曾经见过。
在十几年前的山崖上。
曾经想要夺取盛安身躯的假仙人,日日夜夜为盛安浸泡此液。甚至在青莲道人到来,她烧掉了崖上的房子时,房内还有盛开的曼陀罗花。
而这浴桶中泡着的,是当时几十倍的药量。怪不得维厉面色红润油光满面,再加上药人血液中和过去狂暴的能量,这哪是十全大补丸,这就是万全狂暴丸,还是带着中和药剂那一挂的。
他经脉现在还没爆,全靠多年修习的身体在替他负重前行。
她之前那恐怖的想法成了真,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又想起刚刚城主和灰斗篷的对话,听他们的意思,这倒霉孩子还能再活几天。她看着门口一左一右俩门神,一时间只觉得心力交瘁。
今天肯定是救不了维厉了,不如先回屋去,待不了在这九重城多住几天,从长计议。
她打定注意,刚t想站起来走,却发现脚底的一块地板是斜着放的,显得特别别扭。这地牢的地面是岩石,牢房内铺的是横格地砖,刚才地牢昏暗看不清,现在盛满蹲在角落里,离地面很近,才发现脚下地板好像大有玄机。
盛满把这块地板轻轻往上抬了一下,下面竟然露出一圈纹路,看起来像是一个传送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