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钰看得有意思,打趣,“阿紫为什么不直接用雷电攻击萧祭川?”
“还不是心疼那棵树,我叫你来看病,不是叫你来看热闹。”南允朝紫雷鹤招手:“阿紫,回来。”
紫雷鹤正被萧祭川第二次抛出去,闻声化作一道闪电冲向南允,一鹤头扎进南允怀里,委屈的咕咕直叫。
萧祭川坐在树杈上,朝这边看来,温白钰抬眸,恰巧与对房遥遥碰了个眼神。
少年颜如渥丹,深眸似潭,唇角勾起剎那,温白钰像是见到风雪夜里徘徊在行人归途的绝色鬼魅,怕被摄取魂魄,忙收敛视线。
“给它先诊脉吧。”温白钰指尖细芽儿勾住阿紫的脚,专心诊脉。
“怎么样?”南允抚摸着鹤脑袋。
感受到阿紫体内紊乱暴动的灵力,温白钰目光落在南允担忧中带着丝忐忑自责的脸上,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定是自从自己说阿紫岁寿无多,南允每日还继续输送自己的灵力给阿紫,阿紫体内经脉积攒许多不能消化的灵力,长此以往可能提前爆体而亡。
巧在有萧祭川这番刺激,既减少阿紫继续摄入灵力的风险,还让它有机会释放出来一点。
温白钰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巨树,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控杳无人。
他将诊断的结果一五一十告诉南允,再次告诫南允不要再试图给阿紫输送灵力延长它的寿数。
南允听罢,沉默的注视着与他相处数千年的老朋友,许久才嘱咐温白钰自己早点下山去,若是还想上通天崖一定记得拜仙山,而后抱起阿紫转身回洞府去。
*
初春最后一场雪就在这时候到来,刚开始风卷在温白钰身上像刀片刮擦一样有点疼,慢慢的,雨点似的雪落在脸上有点凉,随后漫天鹅毛大雪飘飘悠悠的覆盖了整座苍山峰。
“师兄,你来了呀。”大雪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温白钰的肩膀上。
温白钰没应声,心里疑惑这声“师兄”叫的是谁?
人都拍到肩膀上了,不好假装不知道,他转身看向眼前披着火红狐裘的少年,微微颔首,仿若第一次见面,礼貌疏离道:“萧公子,巧了,是认错人了吧。”
萧祭川目若星辰,灿然一笑:“没认错,论进芈天门时间顺序,你自然就是我师兄。”
温白钰上下打量,少年比一年前五官轮廓更深了些,身高拔了点。
常听人说花临人普遍长得矮,这位太子与他的婢女却与传说不符,自己如今还要稍微抬眼去看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没有哪个正道修行者会想跟妖互为同门,温白钰亦不想与对方扯上关系,一摆手,“我非罗霄峰弟子,不必这般称呼。”
他平日里唤普通芈天门弟子都是“某剑君”或者“某道君”,唤那些峰主则会尊称“剑尊”或者“道尊”,唯有将溟峪称为“仙尊”。
萧祭川像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疏离冷淡,吊儿郎当眨眨眼:“巧了,我也不是苍山峰弟子,我今年十六,你呢?”
“五千。”
温白钰垂眸。
萧祭川:“......”
温白钰心中暗笑,这五千年里面,有六百年生长在墨夕岛,有五六年待在无妄巅,还有三千年他捂着一缕残魂看完月亮看太阳,孤孤单单过,之后一千多年陷入休眠状态,真正化形为人行走世间不过二十五年而已。
这么说只是不想被奇奇怪怪的人随意攀关系而已。
蔡祭川仅沉默三秒,“我在这里没有亲人,以后你就是我哥了!”
温白钰心中冷笑,当你太太太祖爷都绰绰有余,亏你喊得出来。
“温哥哥,雪这么大,走,去我的洞府避避。”萧祭川就像一只雪地里想叼走迷路白兔的狼,说着就伸手要拉温白钰的手。
温白钰向后退开。
萧祭川手顿在半空,看着他满脸的防备,不解:“哥哥,我并无恶意,雪下大了,天都快黑,山下很危险。”
“谢谢,不用麻烦。”温白钰温雅不失礼貌道,“我马上就回罗霄峰。”
萧祭川叹气,“哥哥多次救我性命,竟然连一点报答的机会都不给,我该得多么愧疚啊。”
温白钰敛眸。
“可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哥哥为何这般对我?”萧祭川伤感的捂住心口。
温白钰蹙眉,怎么感觉是自己在欺负他似的。
罢了。
“可先去你那里避避,待雪停我就回去。”
天际幽暗,铅色云团参差迭累,厚重得似是下一秒就要压下来。
山道上只有两人踩在雪上的咯吱脚步。
“你方才说你不是苍山峰的弟子?”
“是啊。”听见对方终于主动开口,萧祭川眉目舒展开来,“我就在这里住,苍山峰很大,碰不见什么人,也没人管,很自由。”
大概是掌门发话,南允才破例把苍山峰给他当客栈,不想拜入苍山峰也是正常。
但说到自由,温白钰很难想象,南允竟然真的完全不管束他。
“温哥哥,你腕上的绢帛做什么用?”萧祭川侧眸看着他的手,指了指他的手腕。
试探
温白钰敛眸,将那露在外面的手往袖子稍缩,“护腕。”
萧祭川无声做了个“哦”的口型。
“那日你离魂之后可记得去了哪里?”温白钰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试探性问。
他已想好,若是萧祭川记得,就当面训斥一番,省得自己再看见他就生闷气,若是不记得,自己也彻底安下心,掀掉这片疙瘩,这便是他同意跟来的原因。
萧祭川漆眸闪过一抹暗色,压下悄然勾起的唇弧,不疾不徐:“我想想啊.......对了,登天梯第四十八级是自观幻境,我刚踩上去就看见你和南允长老。”